傍晚。火烧半边天。清北大学。教师宿舍。二区十二栋四零二室。
一进门,才放下手里提着的两坛烧酒,邓清波便赶快扶着门框,才能站住。头晕目眩,气喘吁吁,连“老师”两个字都喊不出来。
难以想象,仅仅一年前,他还是全校运动会十项全能冠军呢。
“别动!”
本来满脸是笑的龙教授,看到爱徒这个样子,面色陡然一变,两只眼睛刹那间深邃如潭。
邓清波把几点笑容强行挤出苍白的脸上,道:“老。。。。。。师,我。。。。。。”
“别说话了,马上跟我走。你这种病,如今全世界只有我能够治!”
把手里的书本顺手扔在沙发上,扶起邓清波,就往楼下走。这里是清北大学的老宿舍区,有的楼房并没有安装电梯。
邓清波挣扎了一下,想摆脱老师的扶助,毕竟他不太习惯被别人照顾。但,他现在的力气,就算是想摆脱白发苍苍的龙教授,也做不到了。
无奈之下,还是半调侃半困惑地说:“老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清北大学物理系教授,不是清北大学附属医院的专家!”
以往面对邓清波,龙教授也说话随便,不介意和他开开玩笑。但,现在的龙教授,却面如冰霜,语气严肃得像是在作战前动员:“少说话,节省魂力!”
“魂力?”听到这个闻所未闻的名字,邓清波还是忍不住问。
龙教授不理睬他。邓清波便不肯再往下走,执着地问:“什么是魂力?引力、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力和弱相互作用力之外,第五种力?”
龙教授无可奈何。这个学生变化很大,但性格完全没有变,执拗得很,不说清楚他会没完没了。
“你就当这么理解吧。”龙教授说,“你的时间非常紧迫,再晚一点就无可挽回了。有什么要问的,等到了地方再说!”
看得出老师的心情不只是凝重,更有对自己的真切关怀。邓清波本来还想再开开玩笑,但内心的疲倦感涌上来,说话也很吃力,就没有再多说。
终于来到楼下。龙教授刷脸打开车门,把邓清波放在后座,然后几乎是小跑般地自己上车,迅速发动。小车几乎是瞬间加速到了一百码以上。
天很快就黑了。正是堵车的高峰期。邓清波第一次发现,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师,竟然是个驾驶高手。疯狂般的速度,有惊无险地穿梭在车流当中。
一小时后,驰入蓉园小区。这是首度最高档的住宅区之一,最低的一套住房价格也在五千万以上。
邓清波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精神,心中有许多困惑,但索性不问了。
龙教授一个漂亮的漂移,把车稳稳地停进了地下车库。一把推开车门,跳出来,小跑着准备到后座来扶学生。邓清波却早已经自己下来,伸出手作拥抱式,笑眯眯地道:“老师,几楼?我抱您上去?”
龙教授一脸寒霜,道:“跟我来!”
转身走入电梯间。带着邓清波,直上26层,顶楼。
整个顶楼,只有一套房子,外表平平无奇。指纹锁开门,龙教授率先走进去,再让邓清波跟着进来,然后立即关上门。
邓清波呆住了。
屋子里烛光摇曳,檀香浓郁,各种绣着神龟佛像的帘幕低垂,正对着门是个巨大的神龛,上面供奉着一尊金光闪闪的神像,怒目圆睁,双手作合什状,但两只手掌间却留有三寸左右宽的缝隙。
“这是住宅,还是寺庙?”
没人回答。龙教授已经不知去向。
邓清波镇定下来。
虽然身体现在似乎出了些问题,但毕竟是清北大学物理学院冠代奖学金获得者,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可能被一尊神像给吓住。
他不退反进,走近几步,来到那神龛前,抬头仔细观察那尊神像。
很奇特的是,当他来到神像面前,抬头仰望,神像原本充满怒气的双目,似乎变得更加深邃、慈祥起来,像是一个母亲,在悲悯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把脑海中所有曾经看到过的神鬼佛像都回忆了一遍,还是认不出,眼前的这尊神像,究竟是何方神圣。
“跪下吧!”
是龙教授的声音。邓清波猛然回头,再次露出满脸的惊愕。
此时的龙教授,已经换上一件奇形怪状的长袍,把他的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好像,是一种巫师穿的服装?
他的手中,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铃铛、木剑、符纸、香烛等各种物品,还有一碗红红的东西,像是血水。
邓清波没有出声。他知道,龙教授会给他解释。
果然,龙教授虽然神情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是法华门第二十七代传人,也可能是当今世界唯一的还懂得通灵的术士!”
“你?术士?堂堂清北大学物理学院教授,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国际一流粒子物理学家,居然是一个装神弄鬼的术士?”
龙教授一脸严肃:“我不是装神弄鬼,而是真的可以通神驱鬼!”
“神仙鬼怪,不过是暗物质世界的生灵,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和动物等,互为量子镜像。”
“从前物质和暗物质世界还没有完全分离的时候,神仙鬼怪才会侵入物质世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而有时候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也会进入暗物质世界,见到那里的生灵,我们称之为神仙鬼怪。”
“而现在,物质世界和暗物质世界差不多已经完全分离,才会出现人鬼殊途,现在这个世界的人已经很少能够见到神仙鬼怪。”
“但是,我还有办法,把你送到暗物质世界中去!”
邓清波伸手去摸龙教授的额头:“老师,您确信您没有发高烧吗?”
龙教授没有躲避,任由他把手按到自己宽阔的额头之上,依旧语气严肃地说:“你在上次的事件中,三魂七魄中,迷失了一魄。”
“三魂分别是胎光、爽灵和幽精,其中胎光是主魂,与个人的生命力、精神状态直接相关;爽灵与人的智力、智慧有关;幽精与情感、性格相关。”
“七魄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和臭肺,它们分别与身体的警觉性、消化系统、生殖系统、免疫系统、排毒能力、新陈代谢等有关。”
“你丢掉的那一魄,正是臭肺。由于没有了这一魄,你表面上看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却日渐衰弱,离死亡不远。”
“现在,你的这一魄,已经只能马上到暗物质世界去寻找,还有一线生机。再迟半个小时,就连我也回天乏术,你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