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路见不平

姚圆圆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她在这家健身房学了三年,现在兼职打杂,做陪练,轮到她做卫生这天回家就会很晚。她左肩书包,右肩运动包,脖子上挂着拳击手套,手软脚软往家走。她得早点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还要去给家教的孩子上课。

还没出生父亲就出轨,直到高一时彻底抛弃她母女消失,除了每个月一千块生活费能准时打到姚倩帐上,证明那个人存在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消息。为了省钱,姚倩把原本自住的两房租了两千块,带着她搬到城中村花了一千块租房住。

城中村各种脏乱差,但好在直到半夜街上都会很热闹,各种不上档次的酒吧,烧烤小吃摊会开到天亮。

穿过一路各种酒味,烟味,笑声,骂声,姚圆圆拐进一间酒吧后巷,为了省十分钟路程,就算这条巷子里经常会被人吐得很臭她也愿意走。

可今天姚圆圆一拐进巷子就停住了脚步,不远处阴影里,两个人在地上纠缠。又是喝多的,她叹口气,有些无奈。

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走回大路,让自己远离麻烦,却听到一句让她非常恶心的话。

“走,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们耍个开心。”

语气和意思都明显不是正常喝多朋友间会说出来的话。姚圆圆皱眉,叹气,脑袋里响起了警报,“这该不是又遇到老色鬼在捡尸吧!”

这一带酒吧经常有猥琐男半夜出来捡那些喝多了落单的女生,她很烦这种把自己搞得很狼狈的女生。但自己做为女生,就特别见不到女生受到欺负,每次看到这种事她都会一边厌恶一边打报警电话。

而且姚圆圆觉得,多做好事,多积德,万一哪天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老天一定会给她派人出现帮她。

她顿了顿,没有马上冲过去帮忙。她现在是挺能打的,但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姚圆圆退了两步贴在墙边,探头盯着那两人,掏出手机拨出110。

“你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

“你好,我要报警,”她压着声音低低地说:“我现在鲤鱼村酒吧街这里,现在看到一个老色鬼在……”姚圆圆抬头看了看四周,“迷失,迷失酒吧后面巷子里想把一个喝醉的女生拖走。”

这种事在酒吧街经常有,接警员一点也不奇怪。“好的,我这就联系附近巡逻警员,请你电话保持畅通,原地等待。”末了还加了一句,“妹妹,首先确保你自己的安全!”

“好的,谢谢。”

姚圆圆挂了电话,又把手机铃声调小震动打开,才揣进裤子口袋里。继续趴在墙上探出半个脑袋盯着那两人。晚风吹过,带起地上散落的垃圾,也带起小巷子里各自混杂着的臭味。

她刚探出头,就听到那老色鬼又说了一句:“还真他妈重,喝这么多,那就在这里。”她没明白就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那个人在费力扯着什么。

虽然没看清楚,但直觉告诉她,她必须现在就过去。

把两个包轻轻放在巷子的阴影里,姚圆圆套上拳击手套,她可不想自己的手碰到那恶心的老色鬼。而且戴手套打人不容易看到外伤,还会让人头发蒙时间更长。

“轻点啊。”她在心里给自己说,有些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力道打出什么问题。

“滚开。”地上的人在低吼。

那具“尸体”在觉察到老色鬼的动作后开始反抗。姚圆圆看到那老色鬼后退两步,大概被踢到了。

姚圆圆没再多想,几步走过去,从后面抓着那老色鬼的后脖领子,使劲一拽,那家伙“唉哟”一声,转头正想开口骂人,脸上就结实的挨了一拳。

一个“操”字没喊出来就被姚圆圆打回了喉咙里。

老色鬼头一偏,条件反射抬脚想踢姚圆圆,让她很轻易的挡住。姚圆圆想再给这家伙一下,刚抬手又放下,还是不要过了,一会儿打出毛病还得赔钱。

老色鬼甩甩头,用力挣脱她的手,又抬脚冲她肚子踢来。

“妈的。!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啊!”姚圆圆无奈又不轻不重给了他一下,打在耳根的位置。这个位置打重了是会死人的。让拳击手套这样来一下,也能让这家伙昏上好一阵。

老色鬼脑袋嗡嗡响,闷哼一声慢慢滑到地上,瘫在呕吐物里。

咦,姚圆圆厌恶的摇摇头,这种地方都能想那事儿,是人吗?真他妈恶心。转头看见地上那个喝多的傻妞,正趴在地上弓着腰,努力想站起来,脚一软就跪到地上。

正想过去拉她一把,却瞥见那人下半身白花花反着光。妈的,裤子都让人给扯下一半了!那老色鬼还真不挑地方啊!

姚圆圆赶紧上前弯腰扶住她的肩膀,正想用力拉她起来,手机这个时候在屁股口袋里震了起来,应该是巡逻警到了,她只能先接电话。

她一手扶着那人的肩,另一手抬起,用牙咬住拳击手套把手扯出来。吐掉手套,伸手抠出电话。

“喂,警察吗?”

“对,你现在在哪儿?”

“巷子里,你们拐进来。”姚圆圆使劲大声的回答。

两个警察就在刚才她报警的地方站着,听到电话和巷子里同时付出她的声音,马上就出现在巷子口,几步跑过来。

一个往墙边缩在呕吐物里那老色鬼身边,嫌恶地从腰上解手铐。另一个往她身边,在另一边扶住那人,那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姚圆圆就觉得面前的光完全被挡住。这人居然比她高很多,等这人完全站直,她抬眼一看,“啊”了一声,对面的警察也不约而同惊叫起来:“是个男的!”

我的天,这老色鬼居然对一个男人下手,什么变态呀!

酒吧街虽然这种事经常有,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对男人想干这种事的。虽然早就听说过同性恋什么的,但真正见到这还是第一次。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似乎只能在新闻或小说里才会看到的事。

巡逻警察看着也才二十出头,一脸稚嫩,大概跟她差不多,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和她一样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个男人,男人略长的天生卷发挡住半边脸,人很瘦。

那男人在两人搀扶下,一手扶着人,一手紧抓着自己被扯下一半的裤子,完全站不稳,松开另一只手把裤子拽上去,这才抬头看向他们。

他眼神迷朦且惊恐,看看姚圆圆,又看看警察,再看看姚圆圆,眼神在一瞬间清明,脸色刷一下红了,头埋得再低下去脖子就得断的角度,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肚子。

在这么昏暗的路灯下,姚圆圆都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红色一下子红到脖子根。那红色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就那么一瞬间给他从白脸换成了红脸。

不过,就是这么一抬头一低头的间歇,姚圆圆还是看到了他眉眼精致,这样昏暗的光线下都能看出皮肤很白,实在是好看得不行。呵,难怪会吸引到这变态!

姚圆圆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松开手,快速退开两步,转身把手机揣好。人家毕竟是个男的,这种狼狈样子还是不要围观的好。她转身想走,可警察却没让。拎起老色鬼的警察叫住她。这个警察看起来年龄大一些。

“走吧,去做笔录。”

“啊,我也要去啊?”姚圆圆郁闷了。

“你报的警,当然要去。”

“我……”姚圆圆一句话没说出来,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说她不该多管闲事?说她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悔死了,早知道警察能来这么快,她就再等等了,这样她就可以趁警察不注意赶紧跑回家了。就算第二天再让她去派出所,至少也不会耽误她今天睡觉啊!

看看时间,快两点了,这再去一趟做完笔录出来,这不得天亮了吗?我还得去给人家补课呢,这一晚上不睡,头昏脑胀的,讲错了怎么办?我可不能失去这工作呀!

姚圆圆苦着脸,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今天能不能不叫我去啊?我明天还要上课呢,我这高三了,要补课,要考大学啊?总不能我做了好事还得耽误自己的学习时间吧?”

警察拷住的老色鬼已经能正常喘气了,一脸惊恐的对着警察说:“警察同志,我错了,我这是第一次,这次意外,我不知道他是男的。”

警察一挑眉,一个眼刀飞过去,正色道:“你不知道?意思女的你就没错?意思这次是意外,以前捡女的就不是意外?”

那老色鬼看着四十几岁,瘦削干巴,缩头缩脑,一眼看上去就长一副坏人样。

“我,我,我没有,这,这是第,第一次”老色鬼磕巴着说。

“切”警察哼了一声,给他一个白眼,表示不信。转头对姚圆圆说:“这样,明天我们再联系你来所里做笔录。”

还没等姚圆圆回答,蹲在地上的老色鬼就喊起来,“可是,她打了我呀,警察同志。”语气居然十分委屈,还把有些肿的半边脸扭向警察这边。姚圆圆眼睛都瞪大了,看向那家伙。

“闭嘴!我还想打你呢。”警察一抬手,在那家伙后脑上拍了一巴掌。那家伙立时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