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在御花园时并未闻到茶香。

或许是内务府给宫里哪位娘娘分发的份例中有,路过时的留香?

折枝问:“殿下可是想喝龙井了?”

往年进贡的西湖龙井都是先送往公主府的。

“不对不对,”姜乔摇了摇手指头:“绿茶是一种特质,宴辛白我看他就很有潜能。”

折枝觉得自己貌似懂得是什么意思了,因为这些天殿下嘴里总是会蹦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字眼。

同车的凌钺从宫里出来到现在就一直臭着脸。

“殿下,他配不上您。”凌钺拳头紧握,极力隐藏心底莫名生出的怒意。

她就那么喜欢那家伙?甚至不惜作词祝愿,还称赞有茶叶中的精品西湖龙井的特质!

“哦?他皇子我公主,听起来不就很绝配?”姜乔还记着仇呢,故意继续说:“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绝...绝配?”

凌钺呼吸一窒,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又刺痛。

他只是怕有心之人接近迫害殿下,对,他......并非有私心。

凌钺垂下头,或许这个理由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就连马车停下也并未察觉。

“还不下去吗?”姜乔挑了挑眉:“你挡我道了。”

凌钺愣愣回神:“!臣扶您下去。”

凌钺先下车,正准备伸手去扶,身旁多了一只等待的手。

是公主府里服侍的乐伶。

姜乔勉为其难的把手搭在凌钺的胳膊上。

也不是代表她不和凌钺计较了,只是自己要是搭了另外一只手,他怕是真的会吃了陈为生。

“好了,送也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下了车就换折枝扶着姜乔了。

被忽视的陈为生不悲不喜,只是默默收回手,站在姜乔身后侧。

凌钺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那名男子。

“七皇子身份特殊,他并非只是面上看着的那般简单。”

气氛冷得吓人,偏陈为生不知死活的笑着问:

“殿下,是府里又要来新人了吗?真好,又多一人能博殿下欢喜。”

与凌钺的咄咄逼人气势比起来,陈为生显得尤为善解人意。

凌钺不想再听到和“绝配”一个差不多的答案,这比凌迟处死他还要痛不欲生。

“臣先告辞。”凌钺抱拳行完礼大步离开了。

等人走后,陈为生才面露担忧:

“殿下可是今日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奴瞧世子心里是有您的,世子只是不知如何表明心意。”

姜乔不以为然:“你不懂,不把那家伙逼急了,这辈子也不敢对我僭越一步。”

凌钺心口不一的性格,前世宁愿把自己绑了囚禁起来也不肯承认喜欢自己。

不多给他点猛药,姜乔下下辈子也别想听到那家伙说的喜欢。

临近出发前往漳县,姜乔连着几晚进宫陪姜帝用膳。

“那儿臣就先回宫了。”

出了养心殿,姜乔看见殿外不知等了多久的弟弟,上前:

“冷不冷?”姜乔把自己的手炉给他。

“皇姐拿着吧,皇弟不冷,我每天都跟师傅勤勉练武,这点风雪还是扛得住。”

姜庭妄不肯接过,他知道姐姐自从病后尤为畏寒。

“我让你拿着就拿着。”姜乔心疼不已,立即呵斥道:“放肆,你们没瞧见太子冻得身子都发僵了吗!”

众人立马跪了下来:“殿下息怒。”

“查公公进去帮本宫传个话,就说太子今日的课业由我来检查可否。”姜乔鲜少对查公公这般疾言厉色。

查公公虽为难却也没有不从:“是,殿下稍等片刻。”

能让皇子在门外等这么久,更何况是长公主的嫡亲弟弟,显然是养心殿那位有意冷落这位太子。

姜帝虽不喜太子,但毕竟是姜乔的请求,还是不愿驳她面子。

“皇上吩咐一切按殿下心意来。”查公公赔着笑。

姜乔声音冰冷,如裹挟着腊月的寒霜:

“父皇繁忙无法及时接见太子,你们若是再像今日玩忽职守,别怪本宫禀报父皇要了你们脑袋!”

宫里奴才向来拜高踩低,即使她这般维护,姜庭妄受到的委屈都不知道有多少是她顾不到的冷待。

比起姜乔的怒火中烧,姜庭妄早已习惯了。

“皇姐别生气,庭妄有你护着并不觉得委屈。”姜庭妄明明才15岁,却比同龄人要来得沉稳许多。

姜乔本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一下,最后发现够不着了。

“庭妄,你是大祁的太子,皇姐一定会扫除所有阻拦我们姐弟的障碍的。”

姜庭妄蹲下身子,让姜乔的手顺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皇姐安心,庭妄一定会让您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存在。”

“嗯,皇姐信你。”姜乔满意的点了点头。

姜庭妄乖觉的任由她摸着头,只是在低头的瞬间露出不符他这个年纪的狠厉。

姜乔以为姜庭妄只是单纯想让她永远是尊贵的大祁长公主。

而实际上姜庭妄想给皇姐的不仅于此。

皇位父皇坐得,皇姐亦是坐得的。

告别姜庭妄后,姜乔没有立马回原本在宫中的住处,而是去了祭奠李皇后的享殿。

“折枝,你们在殿外守着。”

“是。”折枝挥退其余下人,只留自己和远处隐匿处的十一在享殿外。

姜乔点燃手中的香甩了甩,等火星燃起香烟袅袅,后才将其插入香炉里。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时隔多年再来见母后,姜乔发觉自己已经不怨她了。

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她打从有记忆开始。

比起自己拥有的宠爱,父皇根本不喜皇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十岁那年,帝后发生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争吵,亦是母后单方面的与父皇决裂。

十二岁母后病逝。

“母后您明知道那汤羹是有毒的,为什么还是选择喝下去呢?”姜乔自言自语,脸上不知何时全是泪水。

即使不肯承认,姜乔还是想她了。

母后临死前,把她同姜帝的一切都告诉了自己,包括那句:

“皇位继承人只会是我儿,乔乔过来,母后跟你说......”

殿内一声微不可察的响动让姜乔立马停止回忆:

“谁!”

她警觉的正要喊人,锋利的亮光闪过她的眼睛,在昏暗的殿中利刃的反光尤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