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囚

黑娃的尸体是在城南外，被赶早市的农夫发现的。

等官府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被冻的像砖似的那么硬。

他的下身不知道去了哪里，身体自胸口以下被拦腰撕断，粉白的内脏淌了一地，血水将他身下的白雪染的猩红。

他的双唇微张，双眼圆瞪，像是死前看见了什么大恐怖一般，极为恐慌。

几个官差费了好大气力，才用铁锹将他的尸首从雪地上铲起，用草席裹着放到板车上，一路拉到了衙门里。

听到黑娃的死讯，陈江心头一怔。

脑海中浮现这个十六岁少年憨笑的模样，明明昨天还在一起喝酒...

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喃喃道：“怎么会...”

燕东石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兄弟，做咱们这一行的，发生啥都有可能，说不定下次那草席里裹着的就是你我。”

“黑娃兄弟是替我死的，我燕东石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给他报仇！”

陈江默然的点点头，和燕东石一同走入衙门内。

黑娃的尸体陈放在大堂内，刘宏茂和几个差役此时已站在了尸首周围。

陈江上前，将包裹尸首的草席掀开。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空气，除陈江之外，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掩住口鼻。

还有些人看到这一幕直接干呕了起来。

陈江肃然的抬手将黑娃那圆睁的双眼合上，咬着牙道：“能造成这种伤势的必是妖物...”

“昨晚那黄衣老道和妖物定有所勾结！”

他强压下心中怒火，对着刘宏茂抱拳道：“大人，请让各城门守卫即刻起注意是否有身着黄衣之人进出城门！”

刘宏茂郑重点头，随即传令。

陈江又转身对燕东石说道：“燕兄，烦请你带人火速前往医馆，将黄衣老道昨日给的那张黄符带来。”

“同时查问医馆，那黄衣道人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燕东石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陈江视线再看向王五，张三二人，眉头一皱，问道：“许彪那小子呢？”

刘宏茂冷哼一声，替他们回答道：“他被他的那个典吏舅舅给领走啦。”

陈江淡然点头，这个人的去留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他对着他班房内的最后两人道：“你们两个，跟我到事发地去瞧瞧！”

二人抱拳领命。

三人自镇南门而出，行十余里，到了黑娃被杀的现场。

经过一夜大雪，现场早就看不出任何的打斗痕迹，地上只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

陈江撸起袖子，用双手就这么在雪地里刨了起来，希望能从雪中翻找到有用的线索。

张，王二人也有样学样的一起刨了起来。

可半个时辰过去，三人将整片的雪地都翻遍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陈江将冻得通红的手指搓热，抬头看看天色，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是找不到啥了，回衙门去吧...”

三人回到衙门的时候，燕东石也刚好回来了。

他抱拳道：“陈兄，我问过了医馆了，说是之前从没见过那黄衣老道，昨夜看门的伙计睡着了，才让那老道溜进医馆的...”

燕东石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一沓黄符。

“那老娘们不止给了秀秀黄符，所有医患他都给了一张，不过好在大家都还没有喝符水。”

陈江看着符纸，突生一计道：“燕兄，你去找个死囚，让他试试这符水有何蹊跷！”

燕东石一拍脑袋：“还是陈兄你脑子转得快！我马上就去给你找一个过来！”

一炷香之后，只见燕东石押着一个身着囚衣，五花大绑的人回到了大堂内。

他抬脚往那死囚的膝盖窝一踢，那人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死囚看着眼前这十几个官差，不免的心生恐惧，大声叫嚷起来。

燕东石用力抓着死囚后领，朝陈江喊道：“陈兄，这王八蛋奸了人家的姑娘，还杀了别人全家，罪该万死，你不必手软！”

陈江点点头，取来一碗水，而后将符纸点燃后溶于水中。

抬脚上前，用手掐开死囚的嘴，将整碗符水灌入死囚的嘴里。

一碗符水下肚，那死囚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穿狗皮的给老子喝了什么玩意！奶奶的，老子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陈江反手狠抽了他两巴掌，那死囚才安静了下来。

众人围着这死囚坐下，想着看看他会有何反应。

只可惜过了整整两个时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那死囚还是跪在地上和他们大眼瞪小眼，没有丝毫的异常。

被这么多人死死盯着，那死囚终于受不了了，哭丧着脸道：

“各位爷，要不你们就给我个痛快吧，这天寒地冻的，再跪下去我怕不是要冻死在这...”

陈江无奈挥手道：“算了，把他带回去吧...”

线索又断了。

陈江心中越发的烦躁。

他现在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黑娃一定是被妖物所杀，这也是他唯一的线索。

后续该怎么查？他没有头绪。

可他知道，要是不早点把这事情解决，将会有更多人因此而丧命...

妈的！

要是黑娃死前能留下什么线索就好了！

想到这，他心中一动。

对呀！大家都被怒火冲昏了脑子，还没有一个人去仔细检查黑娃的尸首！

他腾的一下站起，冲到了黑娃的尸首边。

“燕兄，你且为我执火！”

随后，他借着火光，趴伏在尸体上细细查看。

燕东石捏着鼻子，皱眉道：“陈兄，你看啥呢？难不成还能把他看活不成？”

陈江没有回答，他仔细的看着黑娃的每一处血肉，每一个毛孔。

半个时辰后，他忽的笑了。

只见他伸手插入黑娃那微张的嘴中，两指从他的喉咙深处夹出一团血糊糊的东西。

燕东石见状连忙让人端来一盆水。

陈江将那东西浸入水中。

原本清澈的水瞬间被染的鲜红，片刻后，几根黄色的毛发浮至水面。

陈江将这几根毛用手捏起，扭头看了黑娃一眼，蔚然一笑。

这小子，死前啃了那妖兽一口...

好兄弟，安心去吧，哥定会给你报仇！

燕东石看着这几根毛，激动道：“这定是那妖兽的毛！”

不过他又很快的落寞下来：“可光凭这几根毛咱也没法找到那妖兽啊...”

陈江将妖毛收好，负手看天，喃喃说道：“我有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

这时，一名差役突然闯进大堂，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喊道：

“大...大人...刚刚那个死囚...”

陈江和燕东石心中一紧，同时焦急问道：“他怎么了！？”

“他...他疯啦！”差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