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农庙

“你这样的人都能领到令牌，现在考核通过的标准也太低了吧！”

“光有令牌有什么用啊？想成为司农，也得经过神明的同意。”

“欧阳兄，听说你们家每年都会向后土娘娘神庙供奉许多灵石，真是太豪横了。”

说话的是几位世家子弟，他们瞧见李药从临渊城的司农监出来，手里还拿着祈神令，那冷嘲热讽的话语自然少不了。

李药，年龄十七八岁，一身灰衣，身形消瘦，皮肤有点黝黑，可模样依旧俊美。

如今正是大周与齐国开战的时候，要是得罪了这些权贵，那后果并不好。

不是被送到前线当炮灰，就是被人打断双腿。

之前就有个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的，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类的大话，到现在还在街口跪着讨饭呢。

李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尽量从那几人身旁躲着走过，就跟其他路人一样。

这是一个古老且灵气还未完全复苏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能够吸收并调动天地灵气的人，通常被称作灵修者。

千年岁月，再加上前人不断地探索和尝试，灵修者在完成授箓仪式，取得天神传度后，往往就能成为相应途径的【神侍者】。

比如，有的灵修者信仰大地之母——后土娘娘，去神庙接受功法，便自动成为了【后土序列】的神侍者。

还有的灵修者崇尚武力，常常会祭拜天兵天将，进而成为【天将序列】的神侍者。

凡人地位低于灵修者，灵修者不如神侍者，神侍者云集的官宦世家处于社会上层。

欧阳家世代为官，而且觉醒的灵修者数量不少，神侍者同样不少。

司农监门口，那个气势最嚣张，左右都有人拥护着的男人，正是临渊城内欧阳家的二少爷，欧阳珏。

李药觉醒天赋前就是个普通村民。

意外成为灵修者后，他最好的出路便是考入司农监，当个编外灵植师，专门负责替权贵耕种灵植、照料灵田。

如今正赶上战乱，多数灵修者都被圈禁了起来，只为给军营解决粮草问题。

“站住，你小子这两天挺风光嘛！”

欧阳珏伸手拦住了李药，就因为在这几天的司农监试炼里，李药没乖乖帮他作弊。

当然了，欧阳家想让自家一位后人通过考核，还是很轻易的。

“呦，你小子不但拿到了祈神令，还得了本《万物生长图》，有意思啊，赶紧拿过来给本少爷瞧瞧。”

刚听到欧阳珏在叫自己，李药便停下了脚步。

他本能地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那里放着他刚获取的祈神令以及那本《万物生长图》。

“听到没有，拿过来给本少爷看看。”

欧阳珏喊道，眼神死死盯着李药。

“欧阳公子，这块祈神令还有这本图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当然，您想看，我这就给您瞧一瞧。”

李药说着，掏出令牌和图册，恭敬地呈上。

欧阳珏得意地接过，开始翻看起来。

“嘿，不错，这图册讲的是各种灵植的种植，很符合你现在的身份，你小子还是有自知之明，早点学会这些，早点就能当一个合格的狗奴才。”

欧阳珏用唾沫沾湿手指，故作认真地翻看图册，连看都懒得看李药一眼。

“你小子早乖乖听话，说不定本少爷还能让你当上我欧阳家的灵植师呢，可惜呀，机会就这么一回，你没把握住。”

李药能看出来，今天的欧阳珏心情好像挺不错的。

“哎，这块令牌落在你手里，那可真是浪费了，你还是好好收着吧，就当传家宝留着得了。”

欧阳珏没了继续贬低李药的兴趣，便用图册将令牌一卷，随意丢给对方，那模样就像在打发一条狗似的。

“我们走，趁着还没到中午，天还没那么热，早点去神庙，早点完成授箓仪式。”

欧阳珏招呼着身边的人。

“欧阳少爷，您家世代都了不起，听说您大哥已经晋升序列 6地知，在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有人附和着说道。

哈哈哈~

看着这群人慢慢离去，李药可没打算跟他们一块儿去。

一是今天是授箓仪式的最后一天，城内各个神庙早就挤满了人；

二是就算去了，得不到神的传度，那也毫无意义。

李药用袖子擦了擦令牌和图册上面沾染的粉末，然后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布把它们包裹好。

而他看见自己手指上的粉末，嘴角微微上扬。

这粉末是他在山里寻找灵植时，发现的一种毒蘑菇。

那蘑菇成熟后散发出的孢子粉末有强烈的致幻作用。

李药亲自试过，有一回，他抱着山里的一只野猪过了一整晚，被村民发现时，大家都以为他中了邪。

欧阳珏有个看书时爱舔手指的习惯，李药发现了这点后，刚刚在口袋里的时候，就悄悄把那些粉末抹上去了。

不管欧阳珏身子有多强悍，今年的授箓仪式，他肯定是参加不了。

……

前几日，李药便拿到了祈神令。

他把城内各个神庙都走了个遍，也参与了每一场授箓仪式，可就是得不到任何天神的传度。

天神面前，世人难道不应该是平等的吗？

为何像他这般穷困的人，却始终得不到天神的眷顾？

回想方才与欧阳珏的对话，有一点欧阳珏确实没说错：

成为权贵家的灵植师，才是他当下最好的出路。

……

大周历，六月初，芒种。

正值中午时分，天气开始炎热。

李药出城后，沿着小路朝着厉山村的方向步行而去。

按照他现在的速度，日落前应该能回到村子里。

他在厉山村租借了一块灵田，田里还种着一些灵米！

这是今年能收获的最后一轮灵米，也是李药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厉山村住着几位老灵植师，他们大多为人团结友善，不过李药向来不太爱走动，和他们往来不多。

每年夏天，有人专门过来收购，大多都是坊市的商铺或者药铺。

通常来说，各种高品阶的药材价格要比灵米贵不少，不过对药材的年份要求也挺高。

一年的药材自然比不上十年的，十年的又比不上百年的，最贵的当属千年的了。

至于有没有上万年的，李药也不清楚。

毕竟有文献记载，最早的灵修者也就是两三千年前出现的。

随着李药不断步行，回村的道路渐渐变得崎岖起来。

当他经过一座破败的神庙时，原本宽阔的道路都被荒草慢慢掩埋了。

这时的李药有些疲累，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西垂，可还是有点热。

于是，他决定到破庙里头歇一歇。

“神农庙！”

李药看到匾额上的字，那上面的漆都脱落了，字迹也模糊不清，但他还是勉强能辨认出来。

破庙的房顶有一半已经塌了，房梁歪七扭八的，还有些茅草覆盖在上面。

这庙很小，正中间立着一座木像，牛首人身，怀里抱着麦穗，看着就像个种地的老汉。

这便是上古神明——神农！

只是如今，神农的位置早就被其他神明取代了，就好比现在司农监里的人，大多都是【后土序列】的神侍者，可他们却从不种田。

看着那早已被腐蚀的木像，李药心里莫名觉得神农挺可怜的，连个供奉他的人都没了。

再想想自己，又何尝不可怜呢？

多年的战争，李药原本是废墟中的孤儿，是爷爷李老汉把他捡回去抚养长大的。

可两年前，李老汉病死了，就剩下李药孤孤单单一个人。

去年，李药意外觉醒，成了灵修者。

觉醒比别人晚，而且起点还很低。

不过，经过一年多的拼命地努力，他总算是通过了司农监的试炼，也因此拿到了祈神令。

只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九泉之下的爷爷也看不到了。

“爷爷，我有了祈神令，我可以成为灵植师，我不会饿死了。”

李药虔诚地跪在木像前，一直紧绷着的心，这会儿才稍稍得到了点安慰。

“神农大帝，我不求辉煌腾达，但愿战事平息，百姓安居。”

这是李药真心期盼的，战争把这个世界弄得支离破碎的，他实在不想再看到人间悲剧了。

“汝可愿成为吾的侍者？”

忽然，一个莫名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药先是一愣，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不禁好奇地皱了皱眉。

“汝可愿成为吾的侍者？”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缥缈又虚幻。

李药只感觉全身好像被一股强大的意识给压制住了。

“难道这是神的回应？”

“真的有神明回应我了？”

“我该怎么回答？”

“我要不要同意？”

“汝可愿成为吾的侍者？”

同样的声音再次传来，没有感情，却让李药的内心一阵澎湃。

“我愿意，我愿意侍奉您！”

李药赶忙说道。

一阵漫长的沉默，破庙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茅草、树叶在空中飞舞，危墙扬起的尘土也在乱飞。

“这……”

“这不是幻觉！”

毕竟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来了。

“吾赐予汝《神农本草集》，完成使命，并献祭于吾。”

这时，李药发现自己腿边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籍。

他费力地眯着眼，透过缝隙看去。

《神农本草集》，古朴，又神秘。

此时的李药已然彻底信服了，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在逆向流淌一般，手脚也都冒出了冷汗。

慢慢地，狂风平息了，破旧的神庙又恢复了平静。

李药激动地翻开这本《神农本草集》，结果第一页的内容就把他给彻底震惊了。

上面写着：

【姓名：李药】

【序列：神农途径】

【序列等级：9农耕者】

【成长状态：1/10000】

【能力：快速生长（0/100）一阶】

“这是？”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