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跳動著,屋內溫暖而寧靜。林獵與李獵圍坐在火堆旁,木桌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湯水和烤得金黃的肉塊,卻無法驅散兩位男人之間那股壓抑的沉重。寒風在屋外呼嘯著,彷彿在訴說著什麼未知的危險。
林獵與李獵圍坐在火堆旁,兩人的臉龐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如同兩座巍峨的山岳,沉默而堅定。柳婉將最後一盤食物輕輕放到桌上,眉宇間透著一絲擔憂,輕聲問道:
「李大哥,天色這麼晚了,你怎麼突然過來?」
李獵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眼底透著疲憊與戒備。他的背脊依舊筆直,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即使坐著,也讓人感到一股無法忽視的壓迫感。他的手輕輕撫過腰間的獵刀,指尖微微顫抖,並非因為寒冷,而是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柳婉妹子,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們。」李獵低聲道,聲音沙啞而沉重。
他看向林獵,眼中帶著一絲猶豫與掙扎,像是有什麼話語被卡在喉嚨中,無法說出口。他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
「林獵兄,我這次過來……是有件事想告訴你。」
林獵放下手中的鹿肉,眉頭微微皺起,銳利的目光鎖住李獵,聲音低沉而穩重:
「什麼事?」
火光在兩人之間跳動著,李獵緩緩呼出一口氣,像是將心中的壓力一絲一縷地吐出。他的聲音低沉而穩重,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千錘百鍊,沉甸甸地落在林獵的耳中。
「我們鄰村最近出了些事。山裡的野獸變得異常狂躁,幾次襲擊村民,甚至有幾個獵人至今未歸。我曾親自帶人進山探查,卻發現某些地方充滿詭異的氣息,甚至連獵犬都驚恐得不敢前行。」
李獵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繼續道:
「我懷疑,山林裡有什麼不該存在的東西正在覺醒。」
他的聲音很低,卻每一句都像是沉重的石塊,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林獵沉默不語,銳利的目光中透著深深的思索。兩人對視著,無聲的火光在彼此的眼中跳動,折射出壓抑的氣氛。
「所以,你帶青兒過來,是為了……?」
林獵的語氣低沉,帶著一絲試探。
李獵低下頭,雙拳緊緊握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喉結微微滾動著,像是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無法輕易吐出。他的嗓音微微顫抖,帶著掩飾不住的掙扎:
「我準備帶著村裡的獵人,深入山林,查清楚這背後的真相。但……這次的危險,可能遠超我們的預想。我不敢保證自己能平安回來,也不敢讓青兒跟著我冒這個險。」
他停下來,呼吸有些急促,拳頭死死攥緊,像是要將某種情緒壓回心底。
——他本來想請林獵一起去的。
那是他在夜深人靜時無數次浮現的念頭。林獵是他見過的最強的一階戰力,如果有林獵相助,這次的危險或許會少一些,甚至有機會解開這片山林異變的真相。
但他不敢說出口。
他害怕,害怕這一切只是自己杞人憂天,害怕林獵因此涉險。他更害怕,若自己錯了,那麼他將愧對林獵,也愧對林獵的家人。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至少還有林獵在,還能守護這個村莊,守護青兒。
林獵看著李獵,目光銳利卻帶著一絲柔和。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他並沒有拆穿,而是輕輕點了點頭,語氣堅定:
「青兒留下來,我會好好照顧她。你放心去做你該做的事。」
李獵的眼神微微顫抖,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間,最後化為一句簡單而滄桑的話:
「多謝,林獵兄。」
他站起身,將一袋乾肉和幾隻獵到的山雞遞給柳婉,語氣中透著一絲歉意和感激:
「這些獵物,就當是謝禮吧。」
柳婉輕輕接過獵物,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李大哥放心,青兒在這裡一定會很安全。」
夜色更深,寒風穿過樹林,發出淒冷的低語。
李獵站在木屋門口,披著厚厚的獸皮披風,腰間的獵刀寒光微微閃爍。他蹲下身,輕輕攬住青兒,聲音低沉而溫柔:
「青兒,聽話,這幾天好好待在林然家裡,不要胡鬧,知道嗎?」李獵蹲下身,溫柔地看著女兒。
青兒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努力忍住,聲音顫抖著說:「爹,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李獵伸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髮,然後站起身,目光堅定,頭也不回地踏入夜色之中。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孤獨而堅毅,像是一柄即將刺入黑暗的長劍。
林獵站在門口,靜靜看著李獵消失在黑暗中。他知道,李獵心裡有話沒有說出口,但他也明白,有些話,不需要說出口。
遠處,山林在月光下顯得愈發幽暗,寒風像是低語,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保重,李獵。」
夜已深沉,寒風輕輕穿過窗櫺,帶來一絲涼意,彷彿山林中有什麼在暗中低語。屋內的火堆逐漸熄滅,只剩下一抹紅色的餘燼,像是夜空中最後一顆殘存的星辰,微微跳動著。
林然和青兒並排坐在屋外的木樁上,銀白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拉出細長的影子。頭頂是一片浩瀚星空,銀河如絲帶般橫亙天際,星光璀璨,像無數細碎的鑽石撒在天幕之上。寒風輕輕拂過,帶走了一絲熱氣,也帶來了寧靜與孤獨的夜色。青兒穿著一件略顯寬大的棉襖,雙手抱膝,呼出的白氣在夜風中緩緩消散。
「林然,還記得七歲那年嗎?」青兒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像是在點燃夜晚的一絲暖光。
林然一愣,有些心虛地低下頭,雙手無意識地攥緊衣角,小聲道:「你說哪一件?」
青兒忍不住笑出聲,眼中滿是狡黠的光芒,像兩顆明亮的小星星。
「當然是你在村口等你爹回來時,因為太害怕天黑,結果……結果尿了褲子啊!」
「噗!」林然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差點沒把剛喝下的水嗆出來。他撇過頭,耳根也紅得像熟透的蘋果,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你還說呢,那時候你自己也嚇得直哭,抱著我不放手!」
青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像是夜空中彎彎的月亮,透著溫暖的光芒。「哪有!那時候是你先嚇哭的,還嚇得村口的狗都跟著叫!」
林然低著頭,雙手攥著衣角,指節發白,輕聲道:「那時候……我真的很害怕。」
青兒的笑聲漸漸停了下來,她輕輕拍了拍林然的肩膀,語氣變得柔和:「林然,那時候我們都還小啊。我也很害怕,只是我不敢說出來。」
她停頓了一下,小聲補充道:
「而且,你那時候也沒有跑掉啊。你一直站在那裡,等著你爹回來。那已經很勇敢了。」
林然愣住了,他抬起頭,看著青兒,眼中閃爍著些許不解和自責:
「可是……我總覺得自己太膽小了。應該更勇敢一些,不能總是躲在別人身後。」
青兒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帶著些許稚氣的笑容,卻又堅定得不像是一個小女孩該有的模樣。
「林然,我覺得你已經很勇敢了。還記得前兩年殺雞的時候嗎?你拿著刀,手一直在抖,最後還嘔吐不止。村裡的人都笑你,可我不覺得那是膽小。」
林然怔住了,嘴唇微微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青兒望著他,眼中透著堅定的光芒,繼續道
「我覺得你只是心太軟了,不想傷害那隻雞。大家都說你膽小鬼,可是……我知道,那不是膽小,那是因為你不忍心。」
林然的眼眶微微泛紅,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稚嫩而堅毅的輪廓。他垂下頭,聲音顫抖著說道:
「可是……善良不能保護任何人。我應該更強大才對,不能讓父親、母親,還有你……都為我擔心。」
青兒輕輕搖了搖頭,伸出手,覆蓋住林然緊握的拳頭。她的手很小,卻帶著一種溫暖的力量,穿透了林然內心深處的陰霾。林然怔住了,嘴唇微微顫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然,你很善良,這不是一件壞事。那天我和村裡的孩子們吵了一架,因為他們根本不明白。他們覺得你是膽小鬼,可我覺得,你只是心太軟,不想殺生罷了。」
林然的眼眶微微泛紅,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可是……我應該要更勇敢才對。我不能總是躲在別人身後。」
青兒輕輕搖頭,微笑著說:「善良和勇敢並不矛盾,林然。真正的勇敢,不是變得冷酷無情,而是在該站出來的時候,儘管害怕,還是願意站出來。」
她抬起頭,眼中倒映著滿天星光,語氣輕柔卻堅定:
「你不需要急著變得像你父親一樣強大。只要你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成為那個守護大家的人。」
林然沉默了,夜風輕輕拂過,帶走了一絲寒意,卻帶不走他內心的悸動。他回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七歲時的狼狽,殺雞時的恐懼,還有每次被村裡其他孩子嘲笑時,站在他身前為他辯護的青兒。
「她對我來說,就是最亮眼的光芒。」
每當他被村裡的孩子們圍著嘲笑時,青兒總是站出來,張開雙臂,像一面盾牌般擋在他面前。每當他無助時,她總會笑著鼓勵他,讓他感到世界並沒有那麼可怕。
林然抬起頭,語氣中透著堅定:「青兒,謝謝你。從小到大,你一直在幫助我。我……我總有一天會變得更強,站在你面前,保護你。」
青兒看著他,微微笑了笑,嘴角揚起,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
——她沒有說出口的話,是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小時候,每當父親外出,她總是獨自一人待在漆黑的屋裡,害怕到蜷縮在角落裡。每當那時,林然都會跑來陪著她,哪怕他自己也害怕得渾身發抖,卻還是堅持握著她的手,輕聲說著:『青兒,別怕,我在這裡。』
這份回憶,如同夜空中那顆最亮的星辰,一直照亮著青兒的內心。
「我相信你,林然。我一直都相信你。」
兩人對視一眼,少年與少女的眼中都倒映著夜空中璀璨的星光。
「那我們約定好啦。」青兒伸出手,白皙的小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軟。
林然愣了一下,隨即伸出手,輕輕與她的手掌相觸。
「嗯,一言為定。」
夜風輕輕拂過,吹動著兩人的髮絲,星空下的兩個稚嫩身影緊緊依偎在一起,像是夜空中兩顆微弱卻堅定的星光,照亮彼此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