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问题,让陈放十分心惊,他只是一个小人物,非常不想掺和进这种能令他粉身碎骨的事件当中。】
看来没有第一时间去武馆,而是提前了解情报,是对的。
果然大有文章!
刘长生心领神会,眼眸垂下。
他淡然道:
“这是什么话?”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刚说完,周遭就响起了或凶恶、或狠辣的噪声:
“狗东西,还敢反问大爷,一点都不老实!”
“大爷,给他点厉害瞧瞧吧,我看他这俩膀子,在他身上就很多余。”
“我那套分筋错骨手还不熟络,正好拿他来练练。”
“断他命门,看他招不招!”…
跟刘长生一起来到县里的军士们,全都是狠心的主儿。
说的这些招儿,动辄就要把人往死里弄,根本不是对付寻常人的,而是对付没人权战俘的手段!
“啊三哥,三哥,求您不要啊...”
陈放被吓得屁滚尿流。
膝盖一软,直接就瘫到了地上。
他双手抓着两只桌子腿儿,望着刘长生,大声哀求道:
“三哥我错了!”
“我不该多嘴,求您让这些位爷,千万,千万莫动手啊...”
混帮会的恐吓旁人,或为勒索、或为达成某件事。
一般情况下,恐吓就是恐吓,真动手的时候极少。
可瞧这些凶神恶煞的,他们说那些恶语时的模样根本不似作假!
而且,看起来那些恶事对他们来说更像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
“都住嘴吧。”
刘长生笑了一下,略抬高声音:
“大眼,是我的朋友。
我对朋友,向来没的说,又怎么会把那些手段往他身上使?
什么腰斩啊、剥皮啊、活埋啊,对付敌人可以,对朋友可不行。”
军士们嘿嘿直笑。
这说的,好像比他们提的手段还过分。
“三哥,我大眼是你的朋友,一辈子都是!”
陈放目光坚定,好像宣誓。
“别紧张,别紧张。”
刘长生笑言安抚:
“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好不回你。
害我和我四弟的人,我知道是谁,就我们庄上的族长,刘守年他们一家么。
这说来也怪,还没等我去讨个说法,他们那一家,就整整齐齐地上吊了。
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害我想找回公道也没办法。”
陈放听得毛骨悚然。
上吊!
谁好人家,好端端地没事去上吊?
且,还是一家人集体上吊。
这由头实在蹩脚。
但伏于话语下面的,是森寒的杀意和赤裸裸的威胁。
陈放明白,自己要是再不老实,那自己就是下一个上吊的。
于是他赶忙开口:
“三哥,入城劫掠的匪帮,是龙凤寨的土匪!”
刘长生颔首。
这个龙凤寨他知道,祁水地界有名的一伙土匪。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谓凶名在外,可止小儿夜啼。
匪首是一男一女,俱有炼脏武师的实力,大概出现于三年前。
县里不是没有消耗人力物力去剿过,可每一次都找不到土匪巢穴,总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半月前的那天晚上,龙凤寨的土匪杀进了县城。
他们到处杀人抢劫,肆虐了半宿才从县里撤走。”
说起这件事,陈放就脸色发白,明显对此心有余悸。
“土匪是怎么进的城?”
刘长生眼眉一挑。
这点很关键。
有城墙,有县兵,土匪居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简直不敢想象。
“小弟我也纳闷啊。”
陈放脸色微变。
他小心地看着刘长生道:
“照理说,就算进了城,咱县里还有县兵和民壮。
结果那晚上,县尉手下的兵...好像都没动。”
“县兵?”有军士没忍住,发出了嗤笑。
县兵也能叫兵吗?
在他们眼里,县兵就是乌合之众,甚至连土匪都打不过。
刘长生转了转眼眸:
“你是说,是县尉和土匪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任由龙凤寨的土匪劫掠,事后分赃?”
“我没说!”陈放连忙捂嘴,猛摇头。
县尉、县丞两职,长期为城中的黄、孙两家把持。
知县,那就是个摆设!
所谓祸从口出。
给陈放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得罪孙家和黄家。
刘长生也没在这点上继续为难他,而是接着问:
“土匪的人数不会很多,他们要劫掠,也要有主要方向。
所以,那晚他们劫掠的是哪儿?”
陈放老实地答道:
“是城南和城东,主要是城南那几条街。”
“哈。”刘长生不禁一笑,“那这就对上了。”
祁水县城,西贵、北乱、南富、东穷。
城西住着各家大族;城北武馆与帮会林立;城东全是底层穷苦百姓;城南商街最多,小商小户扎堆。
不去抢大族,不去抢帮会和武馆,专挑穷苦百姓和无权无势的商贩下手。
这一看,就是有目的性的劫掠,提前做过预案!
刘长生现在毫不怀疑,此事与城中的大族,脱不开干系。
或许是一家,也或许是两家,甚至多家共谋。
对此,他不由感慨: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土匪,又哪有能随时出入城的匪帮啊...”
在场的军士们深有同感,纷纷点头。
他们都对这话很是认同。
养寇自重!
这不仅是边军将门的专利,很多世家大族、地方豪强也极擅长此道。
这就是地方大族逐渐坐大,地方官府却轻易不敢动手的原因之一。
甚至说,边军养的寇,那是真的寇。
而地方大族养的寇,根本就是他们的人换皮作恶!
在很多偏远的府县,这基本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
陈放眼神闪烁,低下脑袋。
有些话,他可没说,都是刘三儿自己猜的,今后事发也不关他的事。
刘长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看着陈放:
“大眼儿,你可探听到,龙凤寨到底是城里哪家大族在背后支持,是孙家,还是黄家?”
“这,我...”陈放一激灵,连忙摆手,“三哥,我也不知道呀。”
刘长生把脸一沉:
“大眼,你是我朋友,就算你不想说,三哥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但我是不会再问你了,我让我四弟来问你,如何?”
那条毒蛇!
陈放一听,差点没晕过去。
要是刘承运坐在当头,他敢确信,刘承运绝对会允许这帮凶神恶煞给自己使酷刑。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连忙开口:
“三哥,我听人说的,听人说的啊,您别当真。
有人说,土匪进城的事儿,是这城里的大族、武馆,还有那三家帮会,他们一起搞的...”
看来,还是自己四弟的名头好使啊。
刘长生心里一笑。
瞧着陈放被吓的那样子,不由想到,似这等人物,畏威而不畏德,就得威胁来得才快!
正当他准备继续说话时,提示出现了。
【面前的这个人,对你还有点隐瞒。】
嘭!
刘长生一拍桌子,桌子应声散架。
“大眼!”
“哎,哎,三哥,您别发火呀,有什么就问,小弟我着实害怕呀~”
刘长生面沉如水,问道:
“你说连武馆都掺和了进去,那我师父为何当夜出手救人,激战土匪?”
还不是你师父自找的嘛!
不同流合污也就罢了,居然还出手阻拦,直接把自己给搭了进去,死后连家里的基业都快守不住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陈放却不敢说出来。
他竖起大拇指吹捧:
“三哥,您师父赵老馆主,他是这个。
那晚上,孙家家主、黄家家主、风雷武馆馆主、鱼帮帮主、黑市的那位,还有您师父赵老馆主。
六大炼髓高手,就他自个出手了,保住了许多人的家业和性命,真可谓孤胆英雄!
现在,大伙都对他感恩戴德,给他烧香祭拜。”
刘长生指着陈放,喝道:
“你告诉我,我师父是炼髓,而那龙凤二匪只是炼脏,如何能胜我师父,让他老人家重伤不治?”
陈放不敢再隐瞒,将自己探听到的一股脑说出来:
“那两个匪首虽只是炼脏,但他们背后,有炼髓高手!
据说当夜,赵老英雄去城南阻拦土匪作恶,正要拿下那龙凤二匪时,就遭了两名神秘炼髓高手的偷袭。
不然,区区两个匪首,怎能伤得了铁掌无敌赵老英雄。”
“还是两个?”刘长生豁然起身,杀气腾腾道:
“这其中,有没有党风雷那个老杂碎!”
陈放暗自捏了把汗,继续说:
“这小弟就实在不知了。
但据小弟最近了解到的,那龙凤寨,不是城内大族在背后支持。
龙凤寨真正听命于卢家堡!
匪帮入城之事,据小弟猜测,卢家堡应该是跟城内各大势力打过了招呼,甚至他们在一块合谋分赃。”
【这一次,他对你没有隐瞒,心里正想着,如果你被人抓了,希望你千万别把他供出来。】
原来卢家堡才是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