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刹那之间,枪腿交击,这师徒二人的一招胜负手,当真是个声势浩大。
一个是九牛二虎之力生来不凡,更兼之武学大成,铸就铁骨,握住大龙。
另一个是一县之地曾魁首,外罡之境早浸淫,更炼就了一县之地犹如神功宝典一般的上乘武学‘惊艳一枪’。
这两相交击,直炸出惊天爆响,其声震如雷霆。
惊的正在厮杀的延庆寨喽啰,黎县县兵,捕快,乃至捉刀人,悉数瞩目,连自身交手,都暂时忘却。
不过以这二人之能耐,谁若是能胜,基本上也就是奠定了胜局。
剩下的在场之人,皆能随意横扫,是以其余诸战场停手也罢,却也无妨。
而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中,窦延庆的双腿迸发出的十象不过之力,径直将杨老都头的红缨枪枪身直接碾过,将之碾成碎片。
但与此同时,杨老都头‘惊艳一枪’仅剩的,也是最强的一截,那由罡劲凝就的‘惊艳枪花’,却在被迫到杨老都头身前之时,于这凶猛劲力之中再生变化。
分明是被十象不过的汹涌劲力压迫,可罡劲摇晃之间,却仿若是被东风吹拂一般,徐徐绽开,化作千朵万朵,而后逆流而上,拂过窦延庆的周身大窍,而后再度轰然炸开。
‘窦延庆输了。’
陆青阳心中骤然闪过这个念头。
原因无他,似罡劲之流,本就是劲力的高度凝结。
李公甫的一道刀罡,便能够在切断熟铜棍之后,抗住窦延庆的劲力轰击一瞬,还能切肌断筋。
若非窦延庆铁骨已成,就算逃得了身死,也逃不过断肢残臂。
可如今呢,其周身都被罡劲吹拂,说是似花惊艳,可不是真的就是花那般无害了。
罡劲之花的绽放,宣告的是敌首的身亡。
而结果,也果真如此。
窦延庆的周身,本就因为其浩瀚的气力,肌表都被震破。
如今,更是被炸成了一个血人一般,血肉淋漓。
那原本就要长驱直入,砸碎杨老都头魁首的双腿,到底是无力的砸落。
窦延庆瘫软在地上,七窍都在流淌着血液。
其内里怕是不必多说,已然是五脏六腑皆移位,碎成一团浆糊了。
可窦延庆却还在笑,他抬起头来,望着杨老都头说不出来是伤心还是感慨的脸庞道:“杨师傅,您这一手惊艳一枪,弟子在武馆的时候,就一直听闻。
可是却到学成之后,都未曾一见。
如今一见,当真是精妙绝伦。
枪花绽开,千花齐放,炸碎周身大窍,以血染就花余色。
能见识到您这一枪,弟子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你却是死而无憾了,我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弟子,就这么身死了。”
杨老都头面色复杂道:“为了胜你,我将周身罡劲一枪刺出,却仍是险些被你的劲力碾碎形体。
若是如此,我至多断你双腿,可你却可以在那之前,将我力毙于腿下。
饶是这般,我却也只赢了你一筹。
这么多年,我教过了一代又一代弟子,却没有一个,能如你这般,只差我毫厘。”
“杨师傅,是您成全了我。”
窦延庆咳嗽着摇头道:“您若是单纯想赢我,大可以与我缠斗。
您是看出了我这一身劲力过盛,大筋难以迸发,铁骨难以承载。
说是拿住了脊柱大龙,统合了肌表筋骨,贯穿了周身气血。
但若是真个全力以赴,至多也就是三五招,便会被劲力压塌了筋骨,再起不能。
可为了能让我死而无憾,您却定了一招定胜负。
这次,弟子输的心服口服,败的无有遗憾了。”
‘劲力过盛,筋骨难以撑起这一身气力吗?’
远处的陆青阳闻言,也是不由地心头一动,怪不得窦延庆分明有一锤定音之力,一开始与李公甫公孙栩王如圭三人交战之时,却始终不曾展露分毫。
是李公甫展露外罡功底,斩出其铁骨已成,这才被公孙栩一语道破。
其实方才,窦延庆全力施为,周身爆出血雾,就已然是明证了。
武道修持到脊柱大龙之境,不说炼皮武师,封闭窍穴,劲力只于其内游走,点滴不漏。
可却也不会让劲力逸散到自伤的程度。
这只能说明,是其自己也把握不住这股力量。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肌表筋骨,本就是相连一体,而窦延庆却得了仙人机缘,只强健了肌表,凭空生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却还要借助武学之能,以凡人之筋骨,增幅异禀之肌力。
如今自伤其身,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还好,我的筋骨,乃妖化蟒筋,近乎于蛟,而周身大骨,也在蜕变之中,要化作那妖魔之气浸染的墨木之骨。
是觉得撑得起这般气力的,或者说,这样的肌力禀赋,只有在我的筋骨增幅之下,才能够真正的大放异彩。’
陆青阳望着已然奄奄一息的窦延庆,眼中精光闪过。
但他却也没有太过心急,虽说窦延庆如今看似已然是风中残烛一般,可谁也不知道,其还有没有拼死一击的能力。
还是静观其变,最有把握。
陆青阳自是耐得住寂寞,可却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窦延庆已然是将死之人,此时谁若是靠近于他,势必会被其临死反扑,一并带走。
借助窦延庆之手,将这小子除掉,而后,说不得还能够顺势击杀窦延庆。’
不远处的捉刀人之首,九节鞭姚宏目光闪动,看着距离那处炼皮战场不过数丈之远的陆青阳,心中念头转动,却是猛地一甩手中九节鞭
好个姚宏,是真个将九节鞭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此时出鞭,应是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而且,其也没有直接攻向陆青阳,而是将一名喽啰抽飞,九节鞭藏于其身后,要借着这人肉盾牌,将陆青阳也砸飞向窦延庆身边。
姚宏自以为自己此刻突袭,当是奇险一招,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窦延庆身上,不会有人注意。
可他却不知道,陆青阳自始至终,都分着一分心神关注着他的动向。
察觉到对方此时动手,陆青阳当即目光一凝,心中冷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树下之弹弓也。
想谋害我,却不知我不仅望着那将死之蝉,也想着击落你这暗中环伺之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