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离开后,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茶几上摆满了各种招待之物,她只喝了一口茶,在等待时分,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沙发上的那盒烟和打火机。
等了约莫十分钟,寂静的屋里传来了悉悉窣窣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苏绫之抬眸看向了过道口,不一会儿,只见两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一个穿着商务风米色西装,北欧白人面相。
而另一个……
目光交汇的瞬间,苏绫之只觉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怔怔看着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和他再有交集。
也万万没想到,她的客户居然是他。
她恍惚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他们道别,以及管家带着米色西装男离开…..
而此刻,墙上复古的钟表正好指向四点整。
整个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静谧无声。
男人矜贵沉着的脸庞在白光下展露无遗,湖泊般深邃的眼眸自带一种深沉魅力,而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他走了过来,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沉缓开口:“抱歉,让你久等了。”
苏绫之收了眸,重新坐下。
此时此景,她只有假装没见过他,才能跟他正常交流。
“赵先生,我是来给您测量尺码的。”
傅胤礼纠正道:“带你进来的管家姓赵,我姓傅,你可以叫我胤礼。”
苏绫之低头:“好的,傅先生。”
傅胤礼语顿了一下,问:“怎么称呼你?”
“Lindie。”
“中文名。”
苏绫之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苏绫之,绫罗绸缎的绫,之前的之。”
“哪里人?”傅胤礼接着问。
“我在京市长大。”
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她却回答得很谨慎。
但作为公司的代表,她还是得尽量表现得得体一些,尽管这个男人,那晚见过,还是那么的狼狈。
“前天晚上我们见过,还记得吗?”
这话一出,苏绫之瞬间破防,强装镇定道:“没印象。”
傅胤礼轻笑了一声,并不在意,也没强迫她回忆起来。
又或许她在装没见过。
察觉到她的紧张,傅胤礼话到正题,“不是要量尺寸么,怎么量?”
闻言,苏绫之从包里拿出纸笔和皮尺。
“傅先生,我们先从脖围开始。”
傅胤礼站起,黑色衬衫没入裤腰,第一颗扣子松着,敞露出领口肌肤,透着白,带着欲。
他本就高,苏绫之的身高够到他鼻尖的位置,但还是要稍微踮一下脚尖,才能把皮尺在他脖子后方绕一圈回来。
测量本就避免不了身体接触,而他们现在的距离近到她能听到他的呼吸,闻到他身上温润干净的木质香。
莫名的,她的心又开始乱了。
傅胤礼低眸看着她,“你很怕我?”
温言吐纳,像是在哄,格外的撩人。
苏绫之脸颊微红,摇头否认,“没有。”
她看了眼皮尺上上面的刻度,转身在本子上记下了一个数字。
后又绕到他的背后,量他的肩宽,三围……再到脚围,每一步都避免不了身体上的接触。
二十年里,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一个男人量尺寸,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年龄几何,不过他这身材比例倒是保持得完美。
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拿着皮尺不知该如何下手。
因为,要把皮尺从他的腿间穿过去,首尾固定在前后裤头的位置,测量总裆长。
若是此时说出自己的顾虑,显得自己很不专业。
但……
这么私密的测量,他这个当事人应该比她更不好意思吧。
苏绫之淡定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瞳仁折射出清清浅浅的光。
她索性便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他,提醒了一声,“傅先生,我们要量总裆长了。”
对于总裆长这个词,她想他并不陌生,应该知道要怎么测量。
傅胤礼对上她的目光,似看破了一切般,问:“第一次给男人量身体?”
苏绫之慌地移开了视线,她自认为表现得很从容,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但这事情,没什么好瞒的。
“相比于西装,我更擅长女士时装设计,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会让您满意我的设计。”
“慌什么?”
苏绫之悬着心慢慢沉了下来,有些看不懂他。
“稍等一会。”接着,傅胤礼便上了楼,拿了一条西装裤下来,给她量。
苏绫之接过西装裤,如释重负般,道了一声谢。
举止有度,绅士儒雅,如此教养之人,除了气场强,倒是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害怕之处。
何况,什么大人物她没见过,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她应该庆幸客户没有给她使绊子吧。
“傅先生,尺寸我已经测量好了,您对这套西装有什么需求吗,想要什么版型风格?”
“日常修身就行。”傅胤礼反问:“会刺绣吗?”
“我只负责草图设计,制版和刺绣会有专门的人负责。”
“会还是不会?”
苏绫之怔了怔,点头应:“会。”
“那便在衣服上绣上你的中文名吧。”紧接着,他特地强调了一下,“要你亲手绣的。”
话语极度暧昧。
苏绫之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大脑转为空白。
少顷,她连忙回过神来,保持淡定问:“那您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
苏绫之收了笔,后面他们加上了微信,以便沟通后续设计稿修改的问题。
在她准备这栋别墅的时候,赵管家忽然叫住了她。
“苏小姐,等等。”
接着,赵管家走上前,递了一瓶药给她,“这是我们先生让我给您的。”
苏绫之接过看了一眼,是一瓶跌打损伤药。
不知道他送药是什么意思,但这药又勾起了那晚狼狈的回忆。
她攥紧了药瓶,致谢道:“帮我谢谢你们先生。”
目送着人回去后,赵管家回到客厅,看向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回话道:“先生,苏小姐已经离开了。”
傅胤礼淡淡地应了声:“嗯。”
赵管家迟疑了一会,问:“先生为何不直接告诉苏小姐,是您花重金指定要她设计的西服?”
“怕我怕成那样,我要是直接告诉她,你觉得她以后还敢单独一个人来吗?”
先生身上那股压迫感,的确让人望而却步,但以先生的条件,哪个女人见了不会想往他身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