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水

姜妧刚被人推下去,不远处就传来姜乐悠的惊叫声。

“来人呐!救命!我妹妹落水了!”姜乐悠冲着四周焦急地大喊。

乍入初冬的湖水中,刺骨的寒意袭来,姜妧浑身冰冷,手脚几乎要冻僵,但她不会水!求生的欲望让她忍不住扑腾挣扎!

即便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厚重的披风沾水后沉甸甸的,扯着姜妧往下沉,她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刺骨的湖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姜妧知道一定会有人救她,但她还是慌了,她才刚重生,不会真的要交代在这里吧?!

就在姜妧胡思乱想之际,下一秒,她的手被大力抓住,将她提溜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地面上。

寒风吹来,冻得她鼻间发红,冷得牙齿都打颤,瑟瑟发抖的身子忍不住向热源靠去。

一股熟悉的梅香钻入她的鼻腔中,她眼眶一热,心里生出几分委屈来。

“没事了。”熟悉的声线传来,语气里夹带着关切与宽慰。

姜妧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忙低下头,湿哒哒的手胡乱擦着,声音哽咽又委屈:“阿...多谢王爷...”

贺廷绪伸手解开姜妧的披风带子,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大手一挥,黑狐裘披风落在姜妧身上,衬得她一张小脸更加苍白。

姜妧哆嗦着伸手,抓住贺廷绪的衣角,她小声地问:“你不冷吗?”

声音软和低吟,像猫似的。

贺廷绪身形一顿,声音微哑地宽慰道:“不冷。你的披风湿透了,不宜再穿着。怎么不见你那贴身侍女跟着?”

姜妧缩回了手,低声道:“我让她办事去了。”

贺廷绪目光锐利,声音沉了几分:“可知是谁推你落水?”

姜妧摇头,不愿多说。

贺廷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两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姜妧揪着黑狐裘披风的带子,手指绕了好几圈,才装作无意地问:“王爷可有心仪之人?”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听到贺廷绪的回答,她忍不住抬眼看他。

却见贺廷绪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目光悠长而灼热,眼底暗潮涌动,她看不透。

姜妧被他的目光一灼,慌乱地别开头,闷声道:“王爷若是不想说...”

“我不知道算不算。”贺廷绪说,“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姜妧心中顿痛,原来贺廷绪是有欢喜之人的。

看来今生,她选择远离,是正确的。

姜妧揪着带子的手收紧了又松开,故作轻松地说:“算吧...王爷这般有心,应尽早告知心意,别再错过了。”

“嗯。”贺廷绪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有理。”

知道贺廷绪有心仪之人后,姜妧跟他待在一起就不自在了起来,身上那件狐裘披风,也变得格外烫手。

所幸,姜乐悠带着人风风火火就赶了过来。

姜乐悠一脸焦急,担忧地说:“妹妹,怎么就落水了!幸好有景王出手相救。”

她的目光落在姜妧身上的披风上,眼底升起几分妒意,说出口的话变得阴阳了起来:“妹妹身上这披风...瞧着倒是眼熟。”

姜妧不愿再跟贺廷绪有过多的牵扯,连忙解释道:“王爷救了我,见我形容狼狈,借给我遮风。”

她的鼻音浓重,脸颊上晕着两坨不正常的红晕,一看就是发热了。

姜妧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脚底虚浮,眼前一黑,就要往旁边倒去。

贺廷绪急忙扶住姜妧,打横抱起,大步往偏殿走去,边走边厉声吩咐:“传太医!”

每次宫中宴会,偏殿都特地开放供给女眷修养。

姜乐悠盯着贺廷绪的背影,眼里的嫉妒一闪而过,她又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跟了上去。

姜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全身酥软无力,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她眉头紧皱,额头沁出冷汗,她又梦到贺廷绪的尸身,梦到贤王府那间厢房,梦到姜乐悠嘲讽又狠毒的嘴脸。

梦中,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给她细致地擦汗,轻声哄着她,她想睁眼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是谁呢?

....

姜妧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她盯着头顶上熟悉的帷幔,不知何时回到了姜家。

她直觉嗓子干涩,灼烧得疼痛难耐,想要找水喝。

“小薇。”她开口唤。

床边的人递了杯水给她,关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是楚流云。

姜妧接过水,喝了好几口后,嗓子才好受一些。

她正要起身,楚流云急忙阻止:“躺下吧,身子还没好利索,起来干什么。”

“娘亲在这待多久了?”

“不久,刚来。”楚流云温柔地给姜妧掖着被子,生怕她再受了寒。

姜妧看着楚流云柔和美艳的脸,想来方才梦中之人,应该是她。

“娘亲...”

“你今日见到楚家小姐了?”楚流云突然出声,打断了姜妧的话。

姜妧微愣,点点头,回想了一下,哑着声音说:“是城西楚家?碰到了。楚家小姐名叫怀月...咳咳”

姜妧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楚流云连忙拿水,抱起她上半身,给她拍背,柔声道:“不急,慢慢说。”

姜妧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礼部尚书身体抱恙,近日总犯旧疾...”

“嗯。”楚流云闷声应,情绪不太高。

“慧贵妃说...我长得与楚家小姐有几分相似。”姜妧虚着声音说。

楚流云浑身一僵,好半响才轻声应道:“可能是看错了。”

“楚小姐还因此不待见我了呢。”姜妧扯着嘴角。

这话给楚流云心里重重一击,她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都没说。

楚流云轻轻抚摸着姜妧的头,动作轻而柔,她轻叹了一声:“我们妧姐儿受委屈了。”

姜妧只觉得脑袋又昏沉了起来,眼皮越来越重,她听不真切楚流云的话,只是呢喃道:“不委屈...”

然后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楚流云看着姜妧毫无血色的小脸,眼眶一红,小声地哽咽道:“都是娘亲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