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响声还在继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我皱了皱眉,能感觉得出来,外面的东西不怀好意。
可徐七公说过,只要我不开门,客人就进不来。
何况通阳宾馆的客人,只有在入夜后才能寻到入口。白天找上宾馆的客人,比寻常的魂体要凶恶许多。
外面的东西敲了半晌,得不到任何回应,才渐渐停了下来。
就在我刚松下一口气,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又从门外响起。
“赵天成,我知道你在里边!”
是王倩的声音!
我心中一跳,紧张地抓起了摄魂铃。
能在白天出现的魂体,已然算是恶魂一样的存在了。
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晚上,王倩就变成这番模样。
这其中,一定与那邪道士脱离不了干系!
我顿时便有些懊悔,当时让那邪道士给跑了。
此时自己不在荥城,也不知邪道士会不会再去找俞曼曼的麻烦。
这么一个天生阴命的阴魂,那邪道士真的甘心舍弃么?
我没有说话,门外的王倩彻底癫狂。
“哼,赵天成!你别以为有阴间使者护你,你就能安然无恙!害死我们王家一家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你索命!”
王倩又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通阳宾馆中!”
我心中一沉,自知自己是惹到了大.麻烦。
若非外边王倩还在虎视眈眈,我都忍不住想臭骂那个邪道士一顿。
干坏事就算了,还要将坏事算在我的头上。
这谁不憋屈?
奈何,这个时候我还不能离开通阳宾馆,不然铁定得教训一顿那臭道士不可!
王倩在门外守了许久,直至入夜,响声才彻底停了,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知是何缘故,她甚至不敢在黑夜里多待。
我仍旧按照徐七公的嘱咐,在十二点后才开了通阳宾馆的门,挂上了红灯笼,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本以为王倩白天并未得逞,晚上就会杀过来兴师问罪,但直到下半夜,都并未见她踏入通阳宾馆一步。
接下来的那几天,我也并未再见到王倩。
但同样的,徐七公也没有再回来。
我心中顾虑着俞家与卢家之事,觉都睡不香,整个人精神都怏怏的,就这么痛苦地守了宾馆足足四天。
直到第五天的晚上,孟七婆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身后还跟着神色木讷的卢清卓。
孟七婆一见我面色萎靡的模样,便一皱眉,四下一扫,冷哼一声,“那个老疯子,又扔下你自己跑去玩去了吧?”
“我就知道!这老疯子烂泥扶不上墙!”孟七婆冷斥。
我一抬眼看见卢清卓,只见她脸上红光满面,虽因气色不好显得稍有些苍白,但先前的死气几乎全无,便双眼一亮。
可再看那副神色,仍旧与出发前无异。
“孟师父,她这是怎么了?”我皱了皱眉,担心地问。
孟七婆扫了我一眼,才笑,“她既去过地府,不过是暂时丢了魂儿而已,待休息个几天,魂就能找回来了。”
“在这几天,她会渐渐忘却在地府里的经历。待她醒来后,你们才能离开这儿。”
我眉头一皱,“还要等几天?”
孟七婆扳起指头数了数,“差不多四天左右吧。”
“正好,你也能留下来给我打下手。”
孟七婆眯着眼笑,随后吹了个口哨,卢清卓便迈开脚步,缓缓往楼上的房间而去。
孟七婆似乎没注意到我面上的愁容,喝了口茶水,便来到柜台前翻看着这几日前来引渡所记载的本子。
我心中却忍不住发愁,距离上次将卢清卓带走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周,若是再等些时日,万一那邪道士或者崔家的人趁着我不在,要对付俞家或卢家,那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卢经业一旦出事,最伤心的还是卢清卓。
我可不能让卢经业出事。
孟七婆似乎看出了我的焦灼,笑眯眯地盯着我道:“年轻人,莫慌,一切自有天意,该来的会来,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既在我这通阳宾馆,就休要想太多了。”
“去,给我上楼调些墨水。今天晚上,可有大客户来了。”孟七婆道。
我无法抗拒孟七婆的话,只得来到楼上的杂物室,将调好的砚墨倒进了小盖子里,才往楼下走。
可到了晚上,孟七婆却不让我再跟着接客,让我晚上早早歇息,甚至还在我房前贴了张隔音符,就是为了谨防我偷听的。
我心里虽好奇,但也知好奇害死人,晚上九点后,便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往后的几天,通阳宾馆晚上的客人便愈来愈少,甚至不如我第一天看管宾馆的三分之一。
可当我提起这件事,孟七婆却摇头叹了口气,只说了句,“他们是被你身上的气息吸引而来的。”
“气息?!”我大吃一惊。
可再往后,孟七婆却不愿意多说了。
仿佛这是一个不可多言的禁忌。
见此,我也没有多问。
直到第五天的清晨,卢清卓才缓缓醒来,敲响了我的房门。
“……卢小姐?你终于醒了!”
卢清卓迷茫地看着我,眼神似乎还有些羞赫,“天成哥,我这是在哪?”
“我明明记得,崔家人把我带走了。”
“他们好像还在我身上种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让我十分痛苦……”
话音一顿,她闭眼感受了一番,面色一喜,望向我,“那种感觉,好像消失了……天成哥,是你救了我么?”
按理来说,也算是我救的吧?
我迟疑地点点头,就见卢清卓朝我露出真诚一笑,“天成哥,谢谢你。”
我瞬间有些飘飘然起来,耳根子都红透了。
难怪人家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就连我,都有些抵挡不住这诱惑。
“既然醒了,就下来吧。”
楼下忽而传来孟七婆的声音,我低头一看,孟七婆不知何时已然做好了一桌的早饭,正坐在桌子前,意味深长地朝我望了过来。
那眼神,极具压迫感。
我浑身一抖,想起刚才自己冒领了功劳,心虚地移开目光,打着哈哈道:“我们这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