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容珏走进来道：“殿下，谢小郡王派近卫闵恩来传话，说是点绛轩的首饰出了新式样，希望殿下赏脸一同去看看。”

萧郦珠正在镜前梳妆，微微一顿：“谢亦河？”

“是。”

阿稚端着净手的水进来：“殿下不是将谢小郡王进献给您的衣裙赏给绥宁郡主了吗？夜宴那夜谢小郡王定然是看到了的，而奴婢依殿下安排，现下宫中上上下下都再传绥宁郡主夜宴上穿的衣服是谢小郡王所送的。想必，谢小郡王是为了这事，殿下不必将他放在心上，您不去他又能如何！”

萧郦珠晒然冷笑：“去！为何不去？既然谢亦河这么着急想要一个说法，本宫便送他一个让他意想不到却又不得不相信的说辞。”

“阿珏，你同我一起。”

“是。”

约定的时间是午时，萧郦珠硬生生拖到了未时末才出现在了点绛轩。

谢亦河见萧郦珠一来，便立马迎了上去：，“殿下！”

“谢小郡王。”萧郦珠浅笑，笑意不达眼底。

谢亦河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跟在萧郦珠身后的容珏，眸色微暗。

“本宫来迟了，倒是让谢小郡王久等了。”

谢亦河笑意越发浓厚：“不敢！殿下肯赏脸是臣的荣幸。”

萧郦珠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点绛轩，点绛轩是长安城中出了名的首饰铺子，平日里可都是人来人往，热闹云集，今日却连半个人影都不见。

“点绛轩今日人怎么这么少？”

谢亦河笑了笑：“殿下前来点绛轩，自然不能让其他人打扰到殿下。”

“清场了？”萧郦珠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点绛轩常来常往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宗室名门，世家官员的夫人千金，谢亦河倒是好大的本事，一下子全都清场了。

谢亦河见萧郦珠面色有所不悦，慌忙道：“可是臣有哪里做错了？”

萧郦珠看向他，笑意微敛：“谢小郡王做得很好。”

萧郦珠缓缓打量着这点绛轩的首饰，犹如葱根的手指轻轻滑过那冰凉华丽的珠翠，似有所思。

“殿下若是喜欢，臣便买下让人送到长安宫，可好？”谢亦河连忙上前讨好。

萧郦珠瞧了谢亦河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未作声。

萧郦珠极为缓慢地走着，时不时挑出一两件首饰丢到一旁。

谢亦河终于忍不住开口：“近日宫中有些流言不知殿下可听说了？”

萧郦珠：“什么？”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谢亦河咬了咬牙，勉强地笑了笑：“绥宁郡主身上的衣裙……”

“原来谢小郡王说的是这个。”萧郦珠转身看着谢亦河露出故作惋惜的神情，“宫中的流言蜚语最是居多，传进本宫耳里的自然也不少。本宫原想穿着谢小郡王进献的衣裙出席夜宴，没想到那日绥宁来竟也瞧见了便也喜欢上了，谢小郡王想必也知道本宫素来最是疼爱绥宁这个妹妹的，心中总惦念是谢小郡王所送，但本宫总经受不住绥宁的央求，便只好让人给她了。”

萧郦珠的神情做得很到位，谢亦河竟也没有察觉出一丝不妥来。

谢亦河听闻是萧子妩费尽心思讨走了衣裙，不由得脸色都沉了下来。

萧郦珠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便故作委屈道：“谢小郡王不会怪本宫吧！”

谢亦河闻言立马换了一副神色，如此温声细语美人委屈的模样让他眼中的墨色褪去，立刻软了下来：“殿下言重了，便是借臣十个胆子也不敢责怪殿下。不过一件衣裙，殿下若是喜欢，臣再寻这个更好的送给殿下。”

萧郦珠故作提醒道：“如今宫中上下传得沸沸扬扬，本宫可命令身边的人不许任何人说出去，也不知是不是绥宁说漏了嘴！”

谢亦河紧紧地握了握拳，暗藏的神色阴郁得很，到底笑着朝萧郦珠道：“无伤大雅，只要殿下信臣便好。”

萧郦珠挑出一支珠花丢弃在一处：“本宫自然是相信谢小郡王的。”

谢亦河见此便笑道：“殿下可有喜欢的？”

萧郦珠勾唇：“怎好让谢小郡王破费！”

谢亦河：“殿下说笑了，这也算是臣的一份小小心意，是臣之幸。”

“既然如此，本宫只能盛情难却。”萧郦珠扬了扬唇角，“除了本宫方才挑出来的这几支，其他全部都给本宫包起来。”

谢亦河：“……”什么都包起来！

谢亦河笑意僵硬在嘴角，有些傻眼。

偏偏萧郦珠仿若未闻朝着谢亦河笑了笑：“那便多谢谢小郡王了。”

“哪里哪里！”谢亦河的笑意都变得勉强冷硬起来。

这点绛轩的首饰的确是远近闻名的，不过这价格却也是让人望而止步的。这点绛轩便是最便宜的一件首饰都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萧郦珠方才将最便宜的都挑了出来，留下来的这些是点绛轩的全部首饰，足足有上百万之数。

谢亦河不是想给她买首饰吗？那她就让他一次性买个够！

点绛唇第一次有这么大的生意，点绛唇的掌柜和十几个伙计都出来了都拿着算盘算个不停。算珠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点绛轩中尤为清晰，谢亦河站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却还得端着衣一副镇定无碍的模样。

萧郦珠悠闲地坐在一旁点绛轩中最好的茶，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殿下可真是聪明！”容珏道。

萧郦珠笑了笑：“来，阿珏别站着了，坐下陪我喝茶！这么多首饰还不知道要算到什么时候呢！”

容珏在萧郦珠身边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谢亦河眸眼一瞥见容珏都坐下喝茶，阴郁的眼眸染上一层薄怒！他堂堂谢小郡王，他都还站呢他一个小小侍卫竟然敢坐下！

估摸着一个时辰过后，萧郦珠都泛起困来，掌柜的和伙计才算了个清楚，足足用了几十个算盘。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正朝着谢亦河讨好地笑：“谢小郡王，您看，这便是总价。这一共是一百万三十一万两，您看，这？”

谢亦河的脸色骤然变得惊慌失措。

萧郦珠看准时机，适时地走了过来，故作惊叹道：“怎么会这么贵？！！”

“这位姑娘向来不是长安城的人吧？在下的点绛轩立足于京城多年，首饰的做工和点缀历来用的都是最好的，自然这价格就要更贵上一些。”

那掌柜的不识萧郦珠的身份，只当萧郦珠是谢亦河的红颜知己，倒也在心中感叹这谢小郡王倒是出手大方，为博红颜一笑，怕是将一大半的家底都交了出去。

“一百多万两呢！怕是不要了吧！”萧郦珠故作惋惜道。

谢亦河下意识道：“要，为何不要！只要殿下喜欢，哪怕买下整个点绛轩也是臣的荣幸。”

萧郦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此，那便多谢谢小郡王了。”

“殿下言重了。”谢亦河勉力地笑了笑。

谢亦河只好摘下挂在腰间的一枚玉佩，递给那掌柜的：“本世子身上并没有带那么多银钱，你拿着这玉佩到襄阳郡王府去取。”

“是是是！多谢谢小郡王！”那掌柜的立马喜笑颜开，连忙接过那玉佩。

“殿下，您可喜欢？”谢亦河看向萧郦珠。

萧郦珠故作矜持地笑了笑：“那些首饰都很漂亮。”

“时候不早了，本宫便先回宫了，改日定当请谢小郡王到长安宫品茶。”萧郦珠见目的达成便开始赶人。

“是，臣恭送殿下。”谢亦河听到萧郦珠这话总算是真心实意地笑了笑，也算是那一百万三十一万两的银子没有白花。

谢亦河笑着目送萧郦珠离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眸阴郁晦暗。

近卫闵恩走进来，面色沉重：“小郡王，现在王府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现银，顶多拿出来五十万两。”

谢亦河脸色骤然一变，厉声道：“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从户部走过来一批银子吗？加上往日里那些拍马屁的人孝敬的，哪里会凑不够这一百三十一万两！！！”

近卫闵恩硬着头皮道：“小郡王，之前送往永阳郡的那批珠宝不是让人截了吗？本就花费不少，后又准备了一批户部送来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而且户部那边每每来的银钱有一部分要时不时送往贵妃娘娘的承恩宫，这王府中剩下的几十万两便是孝敬贵妃娘娘的。”

“姑姑也真是，在宫中多年除了知道用钱拉拢人，其他的便再也不会，当真是愚不可及！！！”谢亦河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近卫闵恩试探性问：“小郡王，那点绛轩这钱是不是要先缓一缓？”

“缓什么缓！什么都可以缺，本世子不管你用尽什么办法，这点绛轩的这一百三十一万两必须付了。若是让永阳长公主知晓，本世子的脸还要不要了！！！”谢亦河瞬间像是被人激怒了底线。

“但是……小郡王，王府中现下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户部的钱可能要等到下个月了……”近卫闵恩的神色有些难看。

谢亦河双手负于身后，面色阴郁黑暗：“奕王妃出身富可敌国的太原郭氏，萧子妩手里一定有钱，入夜我便亲自去奕王府找她，从她手中拿出这一百三十一万两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