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阮世敬脸上的表情瞬间黑了下来,他呵斥道:“你真是个蠢妇,好不容易把从国外哄骗回来,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这不是怕她记恨你,扮猪吃老虎吗?”林美玲委屈地解释道。
“这些年我供她吃穿供她读书,她有什么资格记恨我?现在重要的是让她安心呆在阮家,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得拿出点做母亲的样子来。”
被阮世敬一番训斥后,林美玲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心里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
“好啦,我知道了。”林美玲的声音软了下来,顺势跨上了阮世敬的胳膊,“对了,她有告诉你是怎么跑到国外的吗?”
“她说是她成绩优秀,被学校选中去国外交流学习一年,后来由于她对医疗机械方面很感兴趣,就被国外的研究所看中就顺势延长了学习时间,还获得了奖学金继续深造。”
二人边说边往书房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阮汐颜正在楼梯转角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并没有将这几年跟姨妈一起生活的事告诉阮世敬,她攥紧手指,正如她姨妈所言,这夫妇二人果然是冲着她手中的股权和遗产来的。
回到房间后,阮汐颜紧闭双眼背倚着门,母亲死后父亲不仅没能成为她坚实的后盾,还狠心把她赶出家门。
原以为这八年能让他对自己心生些愧疚,却不曾想在关怀的表象下,隐藏着如此赤裸裸的利益算计。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了姨妈曾告诉她的话,“命运不相信眼泪,同样也鄙视懦弱的人。”
最终她倔强地擦了擦眼角未溢出的泪水,脑海中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与此同时,裴南骁的车开进了裴家老宅,这是一座上世纪遗留下来的豪门宅院,古朴而庄重,每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岁月的沉淀与家族的辉煌。
下车后,他硬气俊朗的脸上多了一层复杂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公务,这个地方他几乎是不回来的。
接着他整理了一下西装,伐稳健地步入宅内。
“大少爷,”宅内的管家和佣人们一一打着招呼。
裴清鸿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归来,眼中满是期待,“这次国外的项目进展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裴南骁微微颔首,神色从容,“一切顺利,各个阶段都在按照计划稳步推进,预计下个月就能完成收尾工作。”
裴清鸿对这个长子一向是引以为傲,听到他的答复,更是满意着点点头。
“好,你办事我向来放心。这次项目若能成功,对我们裴家在国内外的地位又是一次提升。”
“南骁来了,”从内室走出一位端庄大方的中年女子,她是裴清鸿的第三任妻子,宋婉仪。
“嗯,”裴南骁淡淡回了一句。
宋婉仪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裴南骁身上,关怀道:“一路舟车劳顿,我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还有我特意为你熬制的参汤,晚上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是啊!你宋阿姨为了这道汤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我都喝不到。”怕儿子不给面子,裴清鸿在一旁附和道。
跟其他那些强势的豪门太太不太一样,宋婉仪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温婉得体,满眼皆是作为母亲的柔情。
然而裴南骁对她并没什么感情,母亲不在后,他虽不干涉父亲的私生活,但不管是哪一任妻子,他都不怎么搭话。
“晚饭就不必了,集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
接着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文件,递给裴清鸿,“这是这次国外的合作方资料,您先过目,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联系,我先走了。”
裴清鸿接过文件,虽十分不悦,但还是压着火气,“既然如此,那你先忙吧。”
待裴南骁走后,裴清鸿长叹一口气,这才释放出他刚才的火气。
“这个混小子,从部队也回来五六年了,怎么就是捂不热他呢?”
一旁的宋婉仪虽也失落,但还是轻声安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南骁就是个工作狂,心里是知道好歹的,你别生气了。”
裴清鸿长出一口气,“他就是匹狂傲不羁的狼,难驯服啊!”
裴南骁是裴家的长子,自小便被家族寄予厚望,不仅在学业上出类拔萃,更在性格上展现出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与坚韧。
他是裴家精心雕琢的一块璞玉,自幼便接受着严格的教育与培养,以便将来挑起继承家族的重担。
然而就在高考填报志愿时,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放弃金融管理专业,转而报考了国家军校。
这个选择瞬间激起了家族内部的轩然大波,裴清鸿更是气得几日未进食,直言裴南骁是“家族的叛逆者,不顾祖辈心血,一意孤行!”
后来在裴家老太太的劝说下,他才恍然知道儿子弃商从军的原因,从而支持他的决定。
原来,就在裴南骁五岁那年,她的母亲乔惠英被不法分子绑架,以此让裴清鸿交出制造厂的核心技术资料。
那份资料牵扯到国家的安全与利益,一旦落入不法之徒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裴清鸿陷入了两难境地,他不愿让家族的心血和国家的利益遭到威胁,最后果断选择报警。
警方虽然迅速介入,但间谍组织狡猾多变,乔惠英被转移的地点频繁变动,当时并没有监控技术,解救行动还是慢了一步,乔惠英被残忍地杀害了。
这件事在裴南骁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年幼的他便明白光会做生意还不够,还要有保护家人的能力才行。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军事报纸和书籍,对从军的梦想也愈发坚定。
几年的军旅生涯,他以铁血铸就一身傲骨,也养成了坚毅不屈的性格和雷厉风行的领导能力。
“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把睡梦中的阮汐颜吵醒。
她摸了摸床头上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屏幕,是串陌生号码。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请问您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阮小姐吗?我是东江市医械研究院的李教授,您之前提交的关于新型医疗设备的研发提案,我们已经仔细审阅过了,并且非常感兴趣。能否明天上午九点来院里详谈?”
阮汐颜一听,困意瞬间消散了大半,还没等她回答,对方忙补充道:“当然,工资方面您放心,我们会根据您的能力和提案的价值给予最高的薪资待遇。”
阮汐颜爽快答道:“没问题,我一定会准时到,谢谢您!”
挂了电话以后,阮汐颜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她起床往一楼走去。
阮世敬出去应酬了,林美玲也去拉拢那些富太太们,屋里只剩下正在拖地的吴妈。
见到阮汐颜下楼,吴妈喊了一声:“二小姐。”
阮汐颜扫了一眼这个衣着朴素的阿姨,微笑着点了点头。
刚准备出门,就看到阮梦雪放学回来,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后认出她来。
“阮汐颜,你……你怎么在这儿?”
别看她年纪小,那可是从不把她这个二姐放眼里。
阮汐颜瞅了瞅她,扎着一个马尾辫,想当年离开阮家的时候,她才八岁,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这里是我家,你说我为什么在这儿?”
阮梦雪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她放下书包,一副大小姐的气派。
“你不是说永远不回来了吗?还是说看我大姐当了总经理,你也想回来分一杯羹?”
“我说阮梦雪,几年不见,你想象力倒是丰富了不少。我回不回来,与你何干?再者,阮家本就是我的家,我回来不过是认祖归宗,何来分羹一说?”
阮汐颜说这话的时候,嗓门故意很大,因为她注意到吴妈正在瞥向这里。
阮梦雪被怼得哑口无言,怒气冲冲得扬起手想打人,却在半空中被阮汐颜轻轻握住,力度不大,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阮汐颜,你放开我,吴妈,”阮梦雪吃痛的挣扎着向赵妈求救。
吴妈见状,赶紧快步上前,“哎哟,二小姐,这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动气?先生和太太若是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阮汐颜心里明镜似的,这老太婆哪里是在劝和,分明是在给自己施压,她不露声色地松开了阮梦雪的手腕。
“我说梦雪,我是你二姐,你怎么能直呼其名呢?这传出去,外人还不得笑话我们阮家没规矩。”阮汐颜语气平和,却字字带着几分威严。
阮梦雪揉着被捏疼的手腕,很是不甘与愤恨,“你少在我面前摆架子,别以为你回来了,就可以对我耀武扬威,我妈才是阮家的女主人。”
吴妈小声劝道:“三小姐,少说两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阮汐颜懒得与她掰扯,转身朝门外走去。
从阮家出来,阮汐颜瞬间觉得神清气爽很多,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她买了一束百合花和一些祭奠品,接着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长山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