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亡
- 从农户家族到神王世家
- 藏龙怒
- 2019字
- 2025-01-03 20:00:11
命中悬着的一线即将断裂,陈保良只能恨恨地在木头床上仰望灰白的屋顶,油尽灯枯,若非一口执念放不下来,他早就随幺妹她娘去了。
‘可怜我那阿囡,岁不过及笄,却整日忙着照顾我这个老头儿,还要受尽那毒妇的刁难...老头恨呐...’
陈保良兀自地心叹泪流,面目斑驳着苍白和憔悴,眼里无神涣散,只是瞳孔中不断倒影幺妹的身影。
“咳..幺妹...”他费劲开口,喉咙像是被人掐着。
在灶房忙碌的陈幺妹听到声音,心神紧动,一种不详的兆头涌现,她定了定神,在心头不断安慰自己莫慌。
“阿爹,你...唤我?”
陈保良见到阿囡匍到床沿,想举起胳膊,然而太过羸弱,如同老树枯枝,也许风一吹就折断了,陈幺妹顿时握紧了他的手,尽量不让泪水落下,声音悲呛:“阿爹,你好好地歇着,我煮了馄饨,你最爱吃的,阿爹。”
“馄饨...”
陈保良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渐渐地整个瞳孔变得更加清明。
陈幺妹望着了,欣喜不已:“阿爹,你有精神了,阿爹,我这就去给你盛些。”
她起身转头想去灶房,却身体一滞,陈保良拉住了她的胳膊。
“阿爹,你有力气了。”陈幺妹欢欣,轻轻地反握住他的手掌。
陈保良温溺地望向只有十四岁的陈幺妹,瞳孔散射的光芒叫幺妹欣喜,然而陈保良却只有心疼,心底悠悠悲叹:
‘我的娃,你还小到底是不懂,阿爹怎忍心的...’
外头偷偷窥着的陈金莲大喜过望,陈保良这个模样分明是回光返照,时日无多了。
恐怕今日就要去了。
陈金莲还未多高兴,却猛掐一把大腿,心道坏事:
‘他死归死了,说好的家产归我,可眼下这家里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去哪给我报酬!?’
陈金莲这一个月惊魂未定,陈木笠的死像是打击在她胸口的一鼓大锤,轰得隆隆作响,怕那陈如瓯秋后算账,接连在外面躲了十几日才听说陈家来了远亲,陈如瓯失踪了,这叫她又暗生侥幸。
如今陈家做主的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与其留在这里不如带着盘缠和家当离开这鬼地方算了。
陈金莲终于等到了陈保良不行了,于是算着等会要置卖的家当,迈开步想去问陈保良有没有私藏银两。
她不信陈保良没藏银子,否则陈幺妹是怎么活下来的?
要知道家里剩的银子都握在她手里,陈幺妹定然是偷偷拿了陈保良给的银子。
脚步刚刚迈开,她望着床上病怏怏的老头,露出嫌弃。
‘只生晦气,还是等他去了晚上再搜一遍。’
陈金莲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扭头离开。
“去将门栓上...”陈保良有气无力念道。
陈幺妹闭上了门,见陈保良颤颤巍巍地去拿底下的枕头。
“阿爹,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陈保良用脑袋拱着破旧的枕头,陈幺妹懂了他意思,轻轻地取了枕头,改换左手垫在陈保良脑袋下面,怕他磕碰痛了。
“爹,你要枕头做什么?”
“拆...拆开来。”
陈保良死死地盯着枕头,陈幺妹虽然不解,但依旧照着做了。
嘶———
枕头裂开,散出一堆发黄的稻草和破旧的棉絮。
噔!
掉出来一小册子,陈幺妹拾起瞧了一眼,
《三元淬炼术》
“爹,这...这是!?”
“休要声张!”陈保良用尽喉咙里的气嘶吼,怕那毒妇又在墙角窥伺。
陈幺妹陡然一惊,赶紧将这淬炼术往怀里揣去。
“阿爹...”
待藏好后,陈保良望着她,脸上挂着舍不去的眷念,喃喃:“阿爹年轻时,有一高人游历至蓟淮县,他不知在追什么妖物,迷了去路,恰巧遇上了我。
那时我还不知这人有多厉害,当他是流落至此的难民,心生怜悯,便取了怀里的炊饼分与他一半...
咳咳...后来,那高人离去,在荒泉山上低低地飞了一圈,巡视了一番无果后便又回到镇子上。
再后来,他找到了我,将这法子赠予我,还叮嘱我道:‘若那知县合事理,知分寸的话,就将此术交给他,让他带人去那二重山里悬崖底下寻觅一番,必有机缘,可福泽此县;若那知县败道统,藏祸心,那你可将此术祖祖辈辈传下去,待有合适的时机再去尝试!’。”
陈保良接连说了一大串话,胸腔火烧得难受,幺妹忙取来杯冷水灌下去才叫他好受许多。
“阿囡,我死后你拿着此术去找那姜守野,他心思慎重,你与幼安情投意合,也许这可当作是你的嫁妆...”
陈幺妹闻言,顿时泣不成声:“阿爹,不要说胡话,我再去请大夫...”
陈保良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襟,知道自己已如风中残烛,回天乏术,心下挂念的不是生死,只有幺妹一人。
“记住了,千万不能忘,将这些话原封不动讲与姜守野,然后...然后好好过日子...”
“阿爹!!”陈幺妹泪如雨下,紧紧攥着那满是褶皱的手。
陈保良咽了气,再也没有任何负担,冷风将破烂的木门吹烂,昏黄的残阳打进屋内,给他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寿衣。
“阿爹......”
不知过了多久,四处昏暗无光,夜色静得可怕,陈金莲在外头忽然觉得心神一振,忙赶回家去。
“好哇,总算是死了!”
陈幺妹没有气力去与她争吵,抱着陈保良的尸体默默不语。
陈金莲捏着鼻子踏入屋内,闻着满是死寂的味道,眉目揪成一团:“你爹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
陈幺妹无声地抽泣。
陈金莲呲起粗眉,提嘴想骂,又看到陈保良的脸正对着自己,吓得一时无言,急急地跑了出去。
“你藏着也没用,你等着,我去向姜家讨去,丧葬费、棺材钱、还有你答应过我的银子!”
“不要以为蓟淮县没人主持公道了!”
陈金莲低低地骂了几句,愤愤离去。
陈幺妹攥紧怀里的《三元淬炼术》,越发觉得心如刀绞,疼痛到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