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谷。
玄衣少年单手执刀,解决完一只发狂的心魔蛛。
他随意抹了把脸,利落的将那蜘蛛腹部划开,取出一颗巴掌大、通体乌黑的晶核收进储物袋中,顺便清点了一番。
银狐毛石,星云竹,鸾尾果,血盾蛛心……
足足二百八十件宝贝,卖出去这一年可以享受了。
什么宗门任务,什么塑料同门,什么蛮横小姐,他到时候躲得远远的,谁也别想找到他!
少年美滋滋想着,轻轻瞥了一眼地上,蜘蛛尸体离开晶核后很快化为一摊猩红发黑的粘稠血水。
天边露出鱼肚白,他抬脚朝谷外走去。
少年身形挺拔,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剑眉星目。他头戴黑色斗笠,脚踏飞云靴,一口黑漆漆巨大的黑刀背在身后,无不彰显着他修行者的身份。
在修仙界中,能成为修士,那就意味着拥有强大的力量。
而这些拥有力量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修士,一种则是修炼天才,被称作妖孽。
妖孽的修炼速度,比一般人快上数倍不止。而他沈灼,便属于第二种妖孽类型,二十岁就成功突破至筑基巅峰,只差一点,就能突破到金丹期。
可惜宗门关系户比比皆是,他一个草根拼死拼活也只混到一个内门,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亲传什么的早被世家子弟暗箱操作占位了。
靴子踩在石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晨光中,听起来颇具节奏感。
“哼哼~”
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娇吟忽然自身后传来。
沈灼眉毛一跳,脚步顿了顿,随后继续向前走,却被人拦住。
只见一面容姣好的少女从远处闪至沈灼面前。
她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穿一件淡紫色的长裙,头上戴着一支镶嵌着紫宝石的发簪,额前垂落两缕青丝,却给人一种妩媚妖娆的感觉。
少女的肌肤白里透红,犹如凝脂,一颦一笑,皆风情万种,令人心动神摇。
看到来人,沈灼眼眸微沉,眼底掠过一抹厌恶之色,冷淡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位少女名叫贝铭,是他同门师妹,平日仗着有一个金丹期巅的管事舅舅,在宗门里横行霸道,骄纵任性,没少给他添堵。
这次她来怕是又要抢东西。
终南谷这么危险的地方,她一个靠丹药才勉强将修为堆到筑基中期的小菜鸡敢一个人来这,怕是带了不少法宝。
贝铭一双水汪汪的凤目眨巴眨巴,娇滴滴道:“师兄这是什么话,你来得,人家就来不得了?“
她一边说,一边捂着胸口,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好歹先前咱们也有过婚约的,沈师兄不要太无情。”
沈灼眼眸微闪,语气依旧冷漠:“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婚约一事,本就是你去找你那舅舅来强行逼迫我,结果刚订上又和别的男人上床……不知廉耻。”
闻言,贝铭眼眸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却又很快消失,继续道:“这点小事沈师兄你可不要计较……大家同门一场,就应该互帮互助嘛。如今师妹我正差点金刚狼爪炼器,师兄你是不是该……”
“金刚狼没有发狂,你自己去吧。”话还未毕,沈灼便不耐烦地打断她,“贝师妹的脸皮真是厚到了一定程度。”
贝铭面色一冷,咬着牙狠狠瞪他一眼。
发狂的心魔蛛都杀得,一只普通的金刚狼怎么就杀不得?不过是想独吞宝物而已,这个贱人!
“我叫你一声师兄也算是给你脸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是一个不知来历的杂种,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还嘲讽她不要脸?
贝铭面目狰狞,干脆不装了,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沈灼,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她抬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琉璃珠在沈灼眼前晃了晃。
这珠子看着普普通通的,但沈灼却把它当成宝贝。还好她提前搞到手了,此时做筹码正好。
沈灼眉心一跳,心底升腾起一股怒气。
那珠子是他出生时的天降物,什么时候……居然被她偷了去!
“还我!”沈灼冷冷道,紧了紧腰间的匕首。
这天降物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况且他还需要通过珠子里的东西找他的身世。
“师兄~别紧张嘛,人家只是给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贝铭一边说着,一边把珠子向前推了推。
沈灼闭气,狐疑地打量着贝铭的神色。
她是精神分裂吗前后转变这么快?
沈灼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慢慢向琉璃珠伸去,却在他触碰到珠子的瞬间,天旋地转,而后四道微弱的光亮一闪,他心下一沉,想出刀,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密码币!
他内心一阵咆哮。
贝铭那家伙对他真是警惕,一下用掉了三个至少玄品的法宝以及一个地品幻象符!
金钱挂什么时候给我来一打!
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他看见贝铭摆摆手,招来几位身着外门弟子服的人将他储物袋扒下,又把他的身体丢到终南谷深处。
“切,不过一个破珠子居然这么宝贝,果然是没眼界的土狗。”
贝铭冷嗤一声,随手丢掉琉璃珠,挑起储物袋走了,沈灼也彻底昏死过去。
终南谷下了好大一场雨。
此时沈灼狼狈的倒在地上,眉头紧锁。
梦中——
他再次看见了自己的坟。
坟上插着一根根蜡烛,烛光微弱,昏暗而又诡异。坟头青草被吹得簌簌作响,仿佛是来自幽灵的哀嚎。
忽的一阵冷风刮过,吹起几片枯叶,飘落在坟前。
坟上的人抬起头。
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皮肤苍白,两颊凹陷,白衣染血,伤口斑驳,一双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霜。
沈灼一个月前的梦终于有了续集。他站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那人,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并未回话,只是缓缓伸出手,接住那些飘来的叶子,然后用力将它们攥紧,碾碎成灰。
“没有脑子的东西。”他甩甩手,朝着那座坟恨恨骂了一句,嗓音沙哑。
默了良久,那人望天再度开口,道:“哪有你这样当兄弟的。”
他摇摇头,忽地低笑起来,带动着骷髅一般的身体颤动。
“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你居然死了……真是废物啊。”
山上蒙了一层雪。
白衣人昼夜不停的在沈灼坟前打转,每走几步便朝地上扔一颗琉璃珠。
沈灼看得无聊,直接打起了瞌睡。
天空阴云密布,雷声阵阵,陡然刮起大风,卷席了一切。一股狂暴到了极点的毁灭力量朝着那白衣人所在的区域席卷而去,仿佛末日一般,充斥着毁灭性的气息。
“唉唉唉,不是吧,我也要被劈吗?”沈灼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躲得远远的。
此时,白衣人落下最后一颗琉璃珠,懒懒的靠在沈灼坟前,扯了扯干裂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