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新来的代写?”乡村的一个小别院中,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问道。
“是,”年轻女孩回答,我是杨锦先生介绍来的,照顾您日常起居,以及您的文学创作代写。
“回去吧,告诉那臭小子一声,我还没到真瞎的地步。”杨鼎无奈的回道。
“杨锦叔叔说了,您现在刚做完眼部手术,之前赶走那些护工,没什么,但他也说了,不能让您这么犟着。”
“怎么,他还想教育我?”我不屑的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杨锦先生将我送到这里就走了,小山村里我也不熟,你就算赶我,我也回不去,而且您真忍心让我一个妙龄少女独自一人走回去吗?”女孩可怜兮兮的说。
杨鼎此时还被绷带蒙着眼,车祸失明后,一直如此,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眼角膜之前,仍是需要如此。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女孩那故作柔弱的目光。
无奈之下,只能妥协了。
“想住就住吧,记得一件事,别打扰我。”
“那我总得做什么吧,我是护工皆代写,您就不打算和我说说您的作品什么的吗?”女孩仍旧不忘初心。
杨鼎无奈叹了口气,自家那臭小子前前后后给自己介绍了不少护工,十八到四十八的给介绍了个遍,如果这次再不留下,只怕他又要煲电话粥了。
“那让我想想,还从什么时候说起呢。”杨鼎揉了揉眉心,慢慢的走到了户外的一处凉亭,这个路线他每天都会走一遍,即使不用导盲杖也能来去自如。
夏日的太阳是毒辣的,但小山村却四季如春,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挡住了大部分的热气,山与山的相夹构造了独特的自然空调。
凉亭内有一个藤椅,在新中式的庭院里并不突兀,杨鼎自顾自的坐了过去,轻轻晃动身子,藤椅开始缓缓摇晃。
女孩坐在另一个椅子上,没有在说话,而是开始静静的等待杨鼎的讲述。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唯有藤椅的摇曳声吱吱作响。
“应该是2022年吧,那年我刚18,先后经历了艺考与高考,然后考上了首都外六环的一所民办二本。”
“我记得好像也就是那两年,国家取消了民办三本这一级别,因此我才不至于上个三本。”
“以前还有三本的啊?”女孩的语气有一点疑惑。
杨鼎对面前不知面容的女孩有些好奇起来,看不见长相,但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正值青春的少女,如果自己有孩子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个年纪吧。
“你今年多大?”杨鼎问道。
“十八岁,我是刚刚结束高考的准大学生。”女孩听起来有些骄傲。
“家里人倒是放心你来照顾我这个老瞎子,也不怕你有什么危险。”
“我,没有家人……”
杨鼎从女孩的声音里听出了无尽悲凉,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一直很看好这些勤工俭学的孩子,往往这样的孩子会早熟一些,但相应的,也会少许多属于青年的朝气。”
“您以前有打过暑假工吗?”女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大三之前的每个假期,我基本都会工作一段时间,我的家庭支持我的学费就已经很辛苦了,所以我也必须要分担一些。”
“你还是很幸运的,至少我这里不用风吹日晒,我会根据表现来为你打分,在你入学之前会根据你的成绩来酌情发放奖金。”杨鼎极为大方,似乎是在弥补之前不小心揭了女孩的伤疤。
“那我这算是入职成功了?”女孩双眸一亮。
感受的女孩的欣喜,杨鼎嘴角不自觉的笑了笑,不知怎么的,眼前的少女让他没来由的生起一阵亲切感。
“对了,那您之前打的是什么暑假工?”女孩好奇的问道。
“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送快递,因为我的实际年龄是比同一届小一岁的,所以我一开始在找工作的事情上屡屡碰壁。”杨鼎单手托下巴,做思索状。
“通过这个工作,我第一次对‘社会’这个词语有了更加直观的理解,如果把‘社会’比作舞台,那么我们所经历的每一个时间段,都可以算作一个‘社会舞台’,在这个舞台中,我们会拿着看不见的未知剧本,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
“大叔,你的话还怪有哲理的嘞。”女孩这次的语气有些俏皮,却不失为纯真。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没准也能说出类似的话,因为,人生就是一门哲理课,随着年岁的增长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们。”
“等等!”女孩突然说道。
“怎么了?”杨鼎被女孩突然的打断吓到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您的话很有哲理,所以想记下来,写作文用。”女孩拿出了纸笔,飞快的划过纸张,甩出了沙沙声。
“哦?你在用纸笔吗?据我所知,现在的年轻人更倾向于数码产品来记录吧。”
杨鼎再一次对女孩产生了好奇心。
“电子产品承载不了文字的厚重。”女孩轻描淡写的说道。
杨鼎却是有些失神,似乎从前也有这么一个女孩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呢。
“好了,记完了,大叔,你继续吧!”女孩打断了杨鼎的思索。
“思路被你打断了,你想听什么?”
“唔……”女孩开始思量起来,“那就讲讲你打暑假工的时候叭。”
“你确定?”墨鼎确认道,“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说的,只是一段极为平常的过往。甚至于,我也记不清全貌了。”
“没关系啊,我就当听故事了。”
“那就先让我想想,唔,关于这个工作,我是离不开三个人的。”
“给我找到这份工作的我的母亲,以及我母亲的朋友,快递公司的马总,还有带我入门,教我送快递的师父。”
“其实当时我母亲只是想让我体验生活,并没有打算指着这个挣钱,但我不觉得,我认为,既然干了这一行,那我怎么着也得挣一些吧。”
“故事的开始是在高考结束,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来一场潇洒的旅行,在我心里,它跟普通的长假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