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沉冤之辩

晨雾未散，学堂内气氛凝重如铅云蔽日。

先生面色冷峻，目光如炬，直视着堂下泫然欲泣的江淮悦，质问道：“你且如实说来，是否真为沈四小姐遣人将你推下水去？此事干系重大，可容不得半句虚言！”

江淮悦身形孱弱，恰似雨中飘萍，此刻哭得梨花带雨，柔弱的双肩微微颤抖。

她贝齿轻咬下唇，眼中满是惊惶与笃定，抽噎着回道：“先生，千真万确是那沈清梨身边的丫鬟小翠所为。

晨起，我不过是在街角买那新鲜出炉的桂花糕，恰逢沈四小姐主仆二人路过。

我不过是多瞧了几眼，那小翠便恶语相向，我气不过与她理论几句，谁曾想……谁曾想她竟在湖边猛地将我推搡下去，我如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言罢，泪如雨下，泪湿衣襟。

此时，一旁的青柠郡主柳若璃柳眉轻蹙，美目流转间满是狐疑。

她轻移莲步，上前几步，轻声说道：“江姑娘，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沈四小姐向来温婉和善，她的丫鬟又怎会如此胆大妄为？”

江淮悦闻听此言，恰似被点燃的爆竹，瞬间激动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指着柳若璃道：“郡主，您这是在偏袒沈清梨吗？我亲身体验之事，怎会有假？

莫非在郡主眼中，我江淮悦的命就如此轻贱，被人谋害了还要被质疑说谎？”

说罢，双手掩面，泣不成声，那模样好不凄惨，让人闻之动容。

柳若璃见状，面色微变，她轻拂衣袖，缓声道：“江姑娘莫要激动，本郡主不过是想将事情弄个明白，并无偏袒之意。只是这无端的指控，若没有确凿证据，对沈四小姐也不公平。”

正在此时，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清梨莲步匆匆而入。

她身着鹅黄色罗裙，发间一支羊脂玉簪，面容端庄秀丽，却难掩眼中的焦急之色。

未及站稳，便急切地说道：“先生，郡主，此事绝非我等所为。晨起我与小翠一直在学堂里，怎会与江姑娘有所冲突？这其中必定有诈。”

江淮悦见沈清梨到来，像是被激怒的母兽，扑上前去，却被身旁的丫鬟及时拉住。

她挣扎着，喊道：“沈清梨，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的丫鬟做了坏事，你自然是要袒护的。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沈清梨面色惨白，眼中含泪，摇头辩解道：“江姑娘，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如此陷害于我？我深知清者自清，但也绝不容许这莫须有的罪名随意加身。”

先生见状，重重地咳了一声，道：“都莫要吵嚷，此事需细细查证。江淮悦，你说小翠推你下水，可有旁人瞧见？”

江淮悦闻言，眼神微微闪烁，顿了顿道：“当时湖边人迹稀少，我又未曾料到会遭此横祸，未曾留意是否有旁人。但我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柳若璃在一旁静心思索，她素知江淮悦平日里有些娇纵任性，而沈清梨行事一向稳重。

此事扑朔迷离，仅凭江淮悦的一面之词，确实难以定夺。

她踱步片刻，开口道：“不若将小翠唤来，当面锣对面鼓地问个清楚，也可还沈四小姐一个清白，或者让这真凶无处遁形。”

众人皆点头称是，于是先生差人去寻小翠，只待小翠到来，这一场关乎声誉与清白的纷争。

学堂内，气氛紧绷如拉满之弦。

小翠恰似一只被激怒的幼兽，双颊涨红，眼中怒火灼灼，直直地冲向江淮悦，未及站稳便尖声质问道。

“江姑娘，你为何要这般污蔑我家小姐？我与你不过是晨间几句口角，怎会狠心推你下水？你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罢，双手紧握在身侧，胸脯剧烈起伏，那架势仿佛要将江淮悦生吞活剥一般。

江淮悦身形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转瞬即逝。

她别过头去，轻哼一声道：“小翠，你莫要在此装模作样，明明就是你心怀怨恨，趁我不备将我推落湖中，如今倒还反咬一口，真当众人都是瞎子不成？”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喘着粗气说道：“先生，郡主，小的有话要说！”

众人目光齐聚在他身上，先生微微点头示意他讲下去。

那小厮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小的今晨路过湖边，亲眼瞧见这位小翠姑娘和江姑娘起了争执，然后……

然后小翠姑娘就猛地推了江姑娘一把，江姑娘一个踉跄便掉进湖里了。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小翠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呆立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地喊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我根本未曾做过此事，你为何要冤枉我？”

说罢，泪水夺眶而出，她绝望地环顾四周，只见众人眼中皆流露出怀疑与谴责之色。

柳若璃郡主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小厮面前，目光如炬地审视着他，轻声问道：“你且仔细说说，当时可还有其他异样之处？你又是如何确定就是小翠推的人？”

小厮叩了个头，回道：“郡主明鉴，小的当时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看得清清楚楚。

江姑娘被推下去后，小翠姑娘似乎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转身跑走了。小的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沈清梨听闻此言，娇躯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她眼中满是震惊与痛心，看向小翠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小翠，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如此糊涂？”

小翠扑通一声跪倒在沈清梨面前，抱住她的双腿，哭喊道：“小姐，我真的没有做过啊！您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害您蒙羞？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我们主仆二人，小姐，您要相信我！”

江淮悦此时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掠过眼底，但很快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抽泣起来。

“先生，郡主，如今人证在此，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这一身的伤，险些丢了性命，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先生捻着胡须，面色凝重，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此事尚需进一步查证，不可仅凭一人之言就草草定论。

但小翠，你如今嫌疑最大，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需留在学堂，不得擅自离开。”

小翠泪如雨下，却也只能无奈点头。

沈清梨咬着下唇，眼中满是忧虑与不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真相，还自己和小翠一个清白，不能让这莫须有的罪名毁了她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