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使投资人

维克托再次笑了，这一次，卡蜜尔没有打断，而是耐心地等他平复了笑声，才缓缓开口。

“请解释一下。”

维克托抑制住嘴角的笑意，试图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却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

“正是你的家族，把海克斯水晶带入皮尔特沃夫。几百年前，你们的先祖在舒瑞玛的遗迹中发现了这种材料——仿佛来自地狱的礼物。如此微小的体积，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于是，你们立刻将它带回皮城，秘密研究。

在长达百年的研究中，你们终于找到了方法，将这些毁灭性的能量稳定转化为机械的动力来源。在此期间，少量水晶通过某些渠道流出，但因为数量有限，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直到皮尔特沃夫大学，也通过特殊途径得到了这些水晶，但他们的研究无一例外以惨烈的失败告终，这项技术最终被迫搁置，研究它的学者无一不被打上违反法律的标签。

直到现在，我和杰斯通过这个特殊的渠道，购买了相当数量的水晶，并且似乎比你们预期得更接近成功。这就引起了某些势力的不安——所以，他们才会动手来灭口。”

说到这里，维克托停下，喘了两口气，胸口的剧痛让他说完这一长串话后有些吃力。

“而你，灰夫人，卡蜜尔·菲罗斯女士，为了守护家族秘密而生的密探——为了调查这件事，你亲自前往黑鲨酒吧，却发现图雷克已经被策反。于是，在审问之后，你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将他残忍地杀害。”

“说的不错，年轻人。”

“谢谢！”

维克托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的轻松。

“所以，现在能放我们走了吗？”

“恐怕不行。”

灰夫人柔声说道。

“我想，我们必须再确认一些事情。”

卡蜜尔解开了维克托的束缚，随即邀请他来到酒馆后院的另一个房间。

杰斯和凯特琳就在这里，此时仍未醒来，但两人安静地躺在沙发上，面色平和，看起来并无大碍。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他们围绕海克斯水晶的研发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维克托敏锐地察觉到，卡蜜尔对他和杰斯的研究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出乎意料的是，卡蜜尔主动向他展示了她那被改造的机械身体，尤其是胸口处那颗源源不断为她提供能量的海克斯心脏。

维克托盯着那精密的机械结构，内心升起强烈的拆解研究冲动。

然而，他很快压下了这个念头——对方可是卡蜜尔，刚才遭遇战的惨败提醒他，目前想要战胜对方的概率微乎其微。

他不得不承认，菲罗斯家族在海克斯科技领域的技术远远超出了皮尔特沃夫大学的研究水平。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仍然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

“天然海克斯水晶的资源极为稀缺，你们这半个月的研究已经让库存几乎见底了。

因此我想，如果你们能够真的研发出人造的稳定的海克斯水晶……”

“不管是因为其他原因投资我们的吉拉曼恩家族，背后操盘的菲罗斯家族，还是作为研究者的我们来说，都是三赢的局面。”

维克托接过卡蜜尔的话茬，总结道。

卡蜜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认同。

“正是如此。”

维克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被麻绳捆绑后留下的鲜红痕迹。

“不过，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

卡蜜尔饶有兴趣地抱起双臂，目光专注地注视着他。这个年轻人的机智和才华，已远远超出了他的年纪。

在她漫长的岁月中，能让她正眼相待的人少之又少。在皮尔特沃夫，只有黑默丁格才能够勉强达到这个标准，而黑默丁格早已经是年过三百的小老头了。

她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等待，等待这个敏锐的年轻人说出他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菲罗斯家族会允许少量海克斯水晶流通到市面上？如果这种资源已经被你们家族垄断，用来制造机械再出售，岂不是能够获得更大的利润？”

卡蜜尔闻言，轻笑了一声，随后稍稍顿了顿。

“关于这一点，曾经，我们家族有一位天才机械师。他的技术，可以将海克斯水晶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但在一次事故后，他离开了家族。我曾试图寻找他，甚至追寻他的踪迹到皮城之外，但仍然毫无结果。他消失了。

在他离开后的十几年间，我们再也没有找到足够优秀的机械师，来稳定制造出大规模应用的海克斯科技。”

维克托在脑中快速组织着语言。

“既然如此，我注意到海克斯水晶已经少量地流出菲罗斯家族。对此，我有两个推测。”

他稍稍顿了顿，扫了一眼卡蜜尔的神情，继续说道：

“第一，你们家族可能是为了规避皮尔特沃夫的法律限制，同时吸引那些对海克斯科技感兴趣的机械师进行研究，借此填补上一位机械师离开的空缺。

第二……”维克托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也是我更倾向的判断——菲罗斯家族内部，出现了叛徒。”

话音刚落，还没等卡蜜尔回答，角落里软皮沙发上的两人突然咳嗽了两声，坐起身来。

杰斯和凯特琳喘着粗气，显然刚刚醒来，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困意与一丝迷茫。

“药效这么快就过了么？”

卡蜜尔的神情有些微微的诧异。

维克托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合着刚才动手的目标就是自己啊？为什么不顺便给他也打一针，让他能躺着休息一会儿？

跟这位冷酷的女士对话实在是太过耗费精力了。

“维克托，你没事吧！？”

但很快，她察觉到了房间里的第四个人，目光变得警惕起来，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我的枪呢？”

“你的小玩具我暂时替你保管一会儿，凯特琳·吉拉曼恩。不得不说，你能说服你母亲，拿着这个小玩具一路追查到这，让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

凯特琳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灰夫人给生生的噎住了。

维克托站在一旁，略显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这位冷酷的密探竟然还有如此毒舌的一面。

也许是长期执行间谍任务，缺乏正常交流，才导致了她的这种性格。

一旁的杰斯脸色苍白，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呕吐。他仍未完全恢复过来，显得十分狼狈。

“好点儿了吗，大英雄？”

卡蜜尔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说。

“如果你真的不适应这种场面，或许你根本就不应该站在这里。”

杰斯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必须站在这里保护他们……”

他的声音渐渐的弱下去，似乎连他自己都对这句话缺乏足够的底气。

随后，杰斯的视线转向维克托，满脸疑惑，像是在无声地询问：你是怎么能和这个老巫婆聊这么久的？

“好了，话说到这里。”

卡蜜尔把注意力又集中在维克托身上。

“你是个非常敏锐的年轻人。我很久没在你这个年龄的人身上看到这样的品质了。或许过几天，我会抽空找你们几个，还有卡桑德拉谈谈——上次见到她还是五年前，她还在向我炫耀她那可爱的女儿。”

卡蜜尔向凯特琳点头致意，随后，她转身离开，消失在灰暗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