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玉牌内所指方向，约摸一个时辰，白衡终于到了那王长老洞府所在，在禁制外行礼之后，一道听不出喜怒的雄厚声音自洞府内传出。
“进来吧。”
闻言，看了看眼前的禁制，犹豫片刻，白衡便一脚踏了进去，瞬间，白衡就感知到一股神识在自己身上扫过。
反正既来之则安之，白衡当下往洞府内部走去。
洞府很大，白衡刚才只不过是在最外层。一直往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药田，药田上栽满了各种常见的药材，药材上灵光流转，显然已有不少年月，甚至，一些凡药在此也晋升成了宝药。
通常来讲，凡药晋升为宝药是很困难的，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药材本身的生命周期，毕竟自人界出现大量药材起，已经过了数千万年，倘若各类药材都可以一直生长下去，那人界岂不到处都是仙药了？
凡药丹药，之所以被称为丹药，是因为它正同没有修为的凡人，一般活不过百岁，每每上了五十个年份，凡药灵力就到了极限，开始消散，反哺天地，最终在灵力耗尽之下枯萎。故而想要将凡药晋升到灵药，第一步就是阻止药材灵力外泄，或减缓药材生长速度，在其到达五十个年份之前改变其内含药性，在不损伤药材的前提下，将一些驳杂的药力剔除，使其药性更加精纯，进而一步步提升其品质，直其晋阶为宝药；又或在其五十个年份之时，强行往药材内注入灵力，一进一出之下，让药材始终保持在灵力极限的状态，这样药材倒也是能够一直留存到100个年头，但此时凡药则会经历一次天劫，也许是地火，又也许是严霜，再或者是天雷，这都是由药材自身药性所决定的。
最后一种方法，则是给药材开灵，让其具有一定的灵智，趋利避害之下，自然就自主地会想办法晋升至宝药甚至是灵药，此时再辅以人类的帮助，晋升自然相对容易许多。
按照白岩的教导，以及白衡自己对药材的感知，千年以下的药材，即凡药和宝药，第一种人为引导药材提纯药性对药材的成长效果是最好的，但是对药师的在对各种药材的了解和感知上具有极高的要求，药师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关注药材对天地各种灵力的敏感属性，并通过各种方法找到每一种药材最合适的药性，以让其与天地间的灵力最相容。白衡这十年来也就成功过一次而已。第二种更多得则是药师用来维持药材最佳效果的方法，能否晋升成功则大多是不管的，一般的药师，处理方法都是将到达百年的一批批药材聚集在一起，让其自身自灭，若是有几株能成功晋级，则都算是大造化了。第三种则苦难得多，虽然成功率最高，但给药材启灵可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这在某种程度上和养妖化形是没有区别的。
而这位王长老所用之法，看上去则是第一种，只是相较于白岩和白衡在医庐的做法，似乎又有些不同，好像并未找出最适合的药性，反而是强行指定一类药性，只考虑纯度，却并不考虑与药材的相容性。至少，在白衡的感知下，这几株成功晋升为宝药的药材，吸纳天地间灵力时，并不是很自然。
缓缓穿过药田，便是一片规模算不得很大的园林，园林内灵药遍地，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如此多的灵药之下，倒是给白衡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与此前药田的一些宝药不同，在白衡感知下，灵药与天地间灵力的交互倒是极其自然，想必是王长老在外收集移植的成果。
欣赏完园林风光，便至一楼阁之下，楼阁依山而建，不远处更是可见一瀑布，能听到水流撞击发出的清脆声，瀑布之后，应该就是王长老的修行之处了，白衡在那个方向能感应到一座中低级的聚灵阵。
行至瀑布前，拱手作揖，白衡朗声道，“弟子白衡，拜见王长老。”
“进来吧。”
白衡闻言纵身一跃，进入到瀑布后洞府之内。
洞府倒也不大，除了必要的布置及几株上好的灵药外，便再无它物。
于洞府中央，一中年男子正悬空而坐，白衡感知下，清楚地发现一丝丝极为精纯的灵力正向男子体内汇去。
男子身着深蓝色锦袍，单纯外观看上去，倒是给白衡一种五六十的感觉，头顶发丝已经发白，整体较为严肃的方圆状面庞上已能看见不少的皱纹。
白衡见状，不敢出声惊扰，只好静静等待王益修行完毕。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半空中的王益终于缓缓睁开双眼，身体也慢慢落在了地上。凝视着眼前的白衡，开口道，“你就是新加入的弟子，白衡？”
“是的。”白衡应声答道。
“此前在何处啊。”王益不喜不怒地问道。
“在安南城天余镇的一处医庐。”
“医庐？那就是药童喽。说说你对药材的理解吧。”王益说罢，坐在洞府内主席上，并示意白衡于旁侧一蒲座上坐下。
“弟子认为，药材同各族生灵一般，都是具有灵性之物，它们天生地养，亦不是无父无母之物。凡各类药材，皆有其独到之处，即便是同种药材，每一株之间都有不同的地方，其药性亦存有一定差异，故而，对每一株药材，我们都应该细细品意其药性，给予其最合适的环境，探寻其最合适的用途，以让每一株药材都能发挥出其最大的效果，而不是简单地按照药书上所分，固守不变地配置药液。”
王益听完，躺坐在石椅之上，即刻回道，“不错，看来还是有些自己的理解的，‘每株药材都有其特性，不能固守不变地配置药液’，我很喜欢这个说法，一个合格的药师本来就应该推陈出新，不错。”王益点了点头，转口又问道，“你现在修为如何？”
“额，铭尉境，十夫长。”见王益突然就从药材转向修行，白衡略感诧异，但还是迅速答道。
“亭侯境，两州侯。”座上的王益仰了仰头，随即又说道，“修行也是很重要的，修为越高，能够同时处理的药材也就越多，品质越好。”
“嗯。”白衡只能点头应同。
“对了，除了药材之外，你还有其它什么爱好吗？”王益又转口问道。
白衡迟疑片刻，说道，“除了修行配药，弟子对灵阵倒也挺感兴趣的。”
王益闻言，点头说道，“不错，还是有其它想法的，我们修行之人，可不能只在一条路上走到死，虽说得有主次之分，但也得有其它傍身之法。但同时，也不得走偏门，应该得有一样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就比如单在炼丹上，门的长老有些只专注助人突破的丹药，有的则更注重提升修行者于战斗中短暂提升能力的丹药，更有的则是只专注给人恢复灵力体力乃至伤势的丹药，但尽管如此，外界每天前来求药也好，订购丹药的也好，也还是络绎不绝。我门下的弟子，则一般专注于培养药材这一块儿，当然偶尔也会配置药液，但主事还是在培育能够晋升的药材为主，只要能够成功晋升几株药材，并将其大量培育，卖给那些炼丹的也好，卖给一些大势力也罢，都能赚取到不少的修炼资源，以提升修为，延长寿命。”
“长老说的是。”白衡点头答道。
“也罢，今天就到这吧，就当给你上的第一堂课，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外培育药材吧，随便选几株十个年份的凡药，六个月后，带着你培育出来的药材，到我这来。”王益随意说道，便凌空再度闭眼打坐修行，不看白衡。
见状，白衡也只好缓缓退去。
退出洞府，于药田上随手摘了几株十年药力的药材，白衡便径直向宗内分配给自己的小洞府走去。
来到自己洞府所在，白衡略有些唏嘘，虽然早有预料，但相比王长老的洞府而言，门下的弟子也实在太小了，只是一座小山头罢了，除了洞府外简单的庭院，能够养育自己的药材，就剩下一个小山洞，供弟子修行歇息了。
简单布置一番，白衡转即移植好从王长老那儿采来的几株凡药。
平心而论，白衡其实对培育药材是很感兴趣的，毕竟能够人为改变这些天地灵物的生长轨迹，也不失为一种夺天地造化的手段，在白衡看来，没有什么比夺天地造化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按照平时的习惯与经验，白衡首先细细感应了这几株药材的对天地灵力的敏感度，分析其更喜好哪种属性的灵力，更排斥哪些属性，进而推断除主药性外，一些独特的药性。简单分析过后，白衡便着手剔除药材内一些初步被判断为不适的药力，如果发现药材吸纳的灵力开始减少，便尽量将其完全剔除，若并无反应或者增加，则赶紧保留。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正所谓是药三分毒，一株药材内的药力是驳杂的，只不过有一种药力占了大头，比如常见的青纹草，恢复伤势之用，但其中却有些药力是毒性的，故而不能用于处理毒伤，但假如剔除了这毒性药力，精纯其药性后，就能够使用了。在药材吸纳天地灵力之时，无论是主量的药力，还是微量的药力，都会吸纳灵气增长，而微量药力中与主量药力相适的药力与主量药力吸纳的灵气，其实是一致的，但由于相对主量药力，其浓度过低，故而对灵力的吸纳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而与主量药力不相适的药力，吸纳的灵气则完全是不同的属性，一旦其浓微微升高，药材所吸纳的总体灵气则会增加，浓度降低或被剔除，药材总体吸纳的灵气自然就会降低。故当白衡缓缓剔除一些微量的药力之时，假如发现药材吸纳的灵气变少，就说明剔除的是与主量药力不相适的药力，可以尽全力将其完全剔除，反之，自然则是赶紧保留。
因此，人为精纯药材药性其实是一件很费时费神的事情，毕竟要细细感应其变化，但好在此番只是简单精纯药性，并不是冲着晋升阶别去的。
在白衡认真培育药材之下，六个月的时间眨眼便过，在此期间，白衡发现门内药派一百多的弟子不断被其他势力借走，在前一个月内短短的时间里，偌大的宗门更是只剩自己一位弟子，回想起此前吴忠凯所说，相比那所谓的千年一次的灵潮，就快要到了吧，自己也是时候想办法溜进去寻找珍惜药材了。
但此前，得先给那王益王长老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