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我也曾想与他人打好交道,想要有良好的人际关系。
自从眼泪消失后,我回到了学校,成功升到了初二,眼泪的消失并没有给我的生活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我也开始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眼睛轻飘飘的感觉。我的打哈欠都不会有一点眼泪水流出来。
记得是初二的那年冬天。
那天我照常来到了学校,一进教室,就有几个人对着我说,
“快过来,快过来,我们这里养了一只仓鼠”
那几个人的脸,我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只记得如同简单线条画出来的鬼怪一般。我朝他们走近,一只胖嘟嘟的仓鼠正躺在一个堆满木屑的纸盒子里面,里面还有类似卷轮的东西,接着他们用手指推着仓鼠在上面奔跑,卷轮飞速的转动着,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欣赏这个,这个可爱的小东西。
“哇哦,真的好可爱,好想养一只”好几个人同时说
“那肯定啊,这个可是我妈花了很大功夫才给我买来的”那个拿着仓鼠的人说,他得意洋洋地笑着,不停的讲参数,递给每一个人看,像是在炫耀他的功绩。当时的我也被这个小家伙吸引的挪不开眼睛,想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好像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物品,于是将脸凑近仓鼠开口说道
“好想要一只呀,要是我也有一只就好了”我眼睛放着光,随后那个拿着仓鼠的人突然把仓鼠从我的眼前拿走,过程中似乎是捏到了仓鼠的身体,仓鼠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你凑那么近干嘛,这个是我的”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
“好了,不给看了,快上课了”他气冲冲的对我们讲,所有人随后都回到了座位上,我也不例外。坐到位置上后,我还在回想着刚才仓鼠可爱的模样,并且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房间里多种一只仓鼠会是什么样子,每天放学会到家都可以捧在手里,喂他吃东西,然后他跑步给我看,想着想着我的嘴角就有止不住的幸福笑容,这种状态持续到了体育课。
当天的天气非常的冷,操场上还有很大的风,但是由于接近期末了,我们需要完成期末的体育测试,老师还说只要没下雨,就必须测一千米,这对不太擅长体育的,我是一个莫大的考验,但是想着不能让自己期末的体育成绩挂科,还是战战兢兢的走上了跑道。
之后体育老师一声令下,所有人像是被压久了的弹簧一下轰发而出,而我像是一台引擎老化的老爷车,只能默默的跑在队伍的末尾。
冷气冲进鼻孔和嘴巴里,让我感觉到了如同被关在冰水里的感觉,冷气接着,长驱直入进了肺部,肺部传染被冰锥捅穿的感觉,难受极了,我的眼睛开始有点模糊,双腿也如同灌了铅一般,变得笨重,整个身体开始越发变得僵硬了,我开始呼吸困难,最终我实在是承受不住全身传来的不适感,停下了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体育老师的身前,向他提出休息的申请,体育老师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然后让我自己去医务室,然后回到教室休息,最后我一个人孤独的回到了教室,趴在了座位上,身体里不断的传来寒意,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喉咙里有着痒痒的感觉,不时的伴有咳嗽,最后身体达到了极限,我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睡。
在睡觉的途中,我听到了脚步声,接着就是许多人说话的声音,教室里面开始变得吵闹了起来,突然一声大叫,让教室瞬间变得沉默,就在这个时候,我也强撑着自己起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今天拿着仓鼠炫耀的那个人,此刻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我努力将眼睛聚焦,发现他手里的东西就是仓鼠,但是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了。
“怎么会这样?我的仓鼠”那个人失声痛哭起来,班上的人都看着他
“这么可爱的仓鼠,怎么会死掉了呢?”有几个女同学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是受到了那个人的感染,也哭了起来,我则是吃惊的望着这一幕。
“是不是你干的?你一早就回到教室了,今天早上一直盯着我的仓鼠看,难道你没有就也不想让我有吗”那个人突然对着我大吼到,然后冲到我面前,提着我的衣领,把我拉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面没有瞳孔,只有由怒气聚成的两个黑洞
“我一回来就在这里睡觉,而且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我将他的手扯开,不满的讲着
“可是全班人就你的脸上没有任何伤心啊”
“我哪里没有?”
“你的眼神给我的感觉明明就是无所谓啊”那个人已经开始蛮不讲理了,他如同一只丢了头的狮子,开始胡乱的向我袭来,我的耳边也传来了如同蚊子的叫声
“好像是诶,他最先回来的,今天早上那只仓鼠那么近”
“就是啊,我看他一点眼泪也没有的样子,就是他”
不是我,我没有!我心里大喊着,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望着他们,他们的脸上五官消失了,全部都只剩脸的轮廓,只有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看到这一幕,实在吓傻了。我大叫一声,蹲到了地上,双手抱着头,一片乌云将我所在的地方彻底笼罩了,头顶下起了雪,那些噪音依旧没有停止闯入我的耳朵,我拼命的用双手罩住耳朵,可那些声音无孔不入。我的胃液似乎顺着食道,要从我的嘴巴里吐出来了。
“喂,你们这群家伙真的是有够无聊的”一道声音响彻在我的耳边,整个教室的人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我睁开眼睛向那看去,是一个男生,我对他有一点印象,他平常在班上基本不参加什么活动,也好像没有什么朋友,正当我疑惑,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很明显嘛,你们自己看这只仓鼠的身体”他冲到那个仓鼠的主人旁边,将仓鼠的尸体拿了过来,大部分人被吓住了,不敢用眼睛直视。
“这么僵硬很明显是冻死的,这么冷的天,你却把它放在教室的抽屉里,你还坐在窗户旁边,又不给它盖上盖子,什么动物被你这么放在这,我猜都活不了多久吧?”那个人一直双眼盯着那只仓鼠的主人,仓鼠的主人被这么一说,其实瞬间消失了一半,整个身体缩的就如同那只仓鼠一般。
“我没想到这样仓鼠就会死”
“你没想到,所以你就拿别人来出气是吗?快点道歉啊”那个人朝着仓鼠的主人大声说道,他的个子比平常人要高,长得也比较壮,那个仓鼠的主人身体缩的更小了,眼泪开始从眼眶里面流了出来,这次的眼泪不知是被吓哭了,还是对自己的行为的忏悔,他被那个人推到了我面前
“对不起”仓鼠的主人向我道歉着,我没有说话,一直盯着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感觉到我耳边依旧有着嗡嗡的声音,一些人似乎并没有原谅我,还在因为我没有流眼泪而议论纷纷,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为什么要流眼泪?这种根本就没有价值的东西,消失了才好!我站起身逃离了教室。我感觉我的大脑快爆炸了,我现在如同一坨泥巴,什么都思考不了了,只有双腿一直在走着。
“连道谢都不跟我道一声吗?”身后传来刚才那个人的声音,我停下了脚步,视线终于清晰了,我终于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了
“谢谢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什么单纯,就是觉得他们很幼稚而已”他无所谓的说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这个人不擅长,记得别人的名字”
“陈枫露,枫叶的枫,露水的露”
“名字蛮有诗意的嘛,我叫吴天明,天明亮起来的天明”他用爽朗的声音跟我说。
“你这家伙,刚刚为什么不假装哭一下,哭一下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会发生了”
“我没有眼泪,我的眼泪消失了”我有点颤抖地说,他转过头,用奇怪的目光望着我
“你真是个怪人,只不过似乎是一个值得做朋友的人”
“我能跟你做朋友吗?”我身体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句话,连我自己都有点震惊。
“当然可以”他说完,我感觉到自己头上的乌云消散了,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我的心里,还伴随着一阵宜人的风,我的世界似乎天明了。
吴天明爽朗的笑伴随我到了高中,而班上其他人的脸和声音,甚至姓名,都如同树上的树叶,我根本没有办法辨认的,非常清楚,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根本就和我的眼泪一样,没有任何价值,留在我的身体里,留在我的大脑里。我的世界里有他,就够了。
我又踩点进了教室,又体验了一节眼睛都睁不开的早读。
“你今天有时间没?”吴天明跑到我的周围来跟我说
“怎么了?”
“今天陪我出去玩,今天下午好像会提前放学”
“我不是很想去”
“不行,今天你必须陪我去”他坚定的说道,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总感觉有一点不对劲,说不出来的感觉。
“行吧”我说完,他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我又转头看着冰欣雨,她一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她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立马将本子收了进去
“不要偷看”
“我没有”
“撒谎”
“爱信不信”我有点生气的说,但其实我挺想知道那个本子上面写的是什么。之后这一天我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今天果然提前放学了,好像是因为领导要来视察,班上许多同学都欢呼雀跃,收拾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蹦蹦跳跳的。不用上学对大家来说似乎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冰欣雨收拾完书包,立马就从教室走了出去,似乎有什么急事。
“走,我们这次去远一点吧,时间有多,今天你得多陪我玩点东西才行”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能怎么?我就是想出去玩啊,一天天读书真的无聊死了”
“知道了,走吧走吧”我收拾完书包,跟着他来到了地铁站,我们乘坐了二号线,来到了市中心的广场,由于今天是工作日,我们放学也比平常早,广场上并没有很多的人,但也不少,这里有着各种不同的店子,大部分是与娱乐有关的,还有就是餐饮,大大小小的招牌与形形色色的街道组成了这个我们市最大的广场。
吴天明突然拉住我的手,开始跑,我被带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台球厅。关于台球,之前我也和他打过,但他似乎并没有怎么接触过,我从小跟着姨妈学过一些,所以那一次他几乎没有赢过我。
“老板,开一桌台球”吴天明拿出钱给老板,老板是一个染着黄色头发,肩膀处有刺身的中年男人,此刻的他正抽着烟,慢慢的接过了钱,然后给我们指了指旁边那个台球桌,接着就低头玩手机。这什么态度嘛?迟早倒闭,我心里咒骂着。
“今天让你看看我新学的几招”
“那我拭目以待了”
我们两个一人拿了一根击球杆,将球用三角形模具,摆放好,我则站在了桌前,弯腰,架杆,随后我用力一推,随着球清脆的撞击声,整个桌子上都布满了球,可我运气不好,一个都没有碰进去。
吴天明开始击球了,他的动作比上次确实娴熟了不少。我在他的眼睛里面也看出了认真,怎么回事?平常他似乎没有对什么东西上过心,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我们这一局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由于我的失误,吴天明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你这也不行啊”他得意洋洋的嘲讽我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
他又拉着我的手,开始跑了起来,这次我们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电玩城,我们两个兑了一些游戏币,他拉着我来到了一个街机面前,然后选择了拳皇97,并投入了几个游戏币,摁下了开始键,并示意我投币,看来我们又得分出胜负了。
我在游戏上的并没有什么天赋,大概只知道一些普通的连招,好在他也没有,我们两个我这阶级的操作感不停的转着,最后我认真了起来,手里的动作开始加快了,他似乎不甘示弱,也加快了手速,街机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们不知道打了多少局,直到硬币已经没有了,我们才结束手中的动作。
最后,以我全部失败为结局。
“你今天怎么这么认真?就这么想赢我吗?”
“我今天必须得赢”
“为什么?”
他的眼神中再次透露着我看不明白的感觉,他也没有回答我,他怎么也用这一招?是在对我报复吗?我心里无奈的叹息
“玩累了,去喝点东西吧,那边好像就一家奶茶店”
“行,你请客”
“好”他答应,然后我们两个慢慢的走向了那家奶茶店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需要喝点什么?我们最近刚生了新品哦,第二杯半价”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等等,怎么有点耳熟?
“冰欣雨同学你怎么在这?”吴天明似乎吓了一跳,指着冰欣雨看着我说道。冰欣雨也发现了我们,眼睛中透露着惊恐
“你们俩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喝奶茶?”
“你怎么会在这?”我终于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哎呦,本来都不想告诉你们的,我在打工”
“为什么要打工啊?缺钱了吗?”
“不告诉你们”她将脸撇到了一边
“算了算了,给我来一杯珍珠奶茶吧,冰的,七分糖”吴天明摇摇头说
“我也是”我附和了一句,我感觉到了,现在的气氛好像有点尴尬。
冰欣雨很快就将两杯奶茶做好了,为了防止这种气氛继续蔓延,我们俩走出了商店。
“走吧,坐地铁回去了”吴天明边喝边说
“好,也不早了”
我们俩又来到了地铁站,搭成了返行的地铁,经过十几次的开关门,我们到了,一开始坐的那个站点,我们下地铁,走出了地铁站,外面的天灰蒙蒙的。
“喏,给你”吴天明突然手中拿出了一个礼盒,我吃惊的望着他。
“这是什么?”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吧?提前给你了”
“为什么不明天再给?”
“没有为什么”不知怎么的,感觉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冰冷,明明是这么温暖的举动
“行吧,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我收下的礼物把它放进了书包里面,然后一直看着他,总感觉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礼物明天再拆吧,毕竟我的生日是明天啊。我把书包拉链拉上。
终于我知道了,他今天似乎一次也没有笑过。
我们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十字路口,我和他的家在两个方向,我们准备分开了,这个时候天开始下起了蒙蒙的小雨,路旁边的路灯也开始了工作,灯光照到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下雨了,赶快回家吧”
“嗯嗯,再见”我把书包举过头顶,当起了雨伞,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呆呆的望着我。
“拜拜”吴天明转身跑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雨越下越大了,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只落汤鸡,在路上也闻到了雨水和泥巴混合的气味,真是有够难闻的。
我将湿透了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我随后冲了一个热水澡,回到床上,打开了手机,上面有着消息提示
“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明天你会告诉你们的”from“有超能力的同桌”
“知道了”我用手打了三个字,只感觉到了困意来临,把手机关上,调整好姿势,慢慢睡去了,梦里一直传来雨水打击窗户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天依旧没有明亮,我拿了一把伞,向学校赶去。
我来到桌子面前,发现上面摆着一个盒子,冰欣雨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这是什么东西?”我忍不住好奇的问
“打开不就知道了”冰欣雨笑嘻嘻的说,我满脸疑惑的打开了盒子,心想着这不会是整人的东西吧,我慢慢地将盒子的盖子拿走,映入眼帘的是两本书。当我看到书名的时候,我的瞳孔瞬间变大,心跳开始加速。
“加缪手记!这么难买的书,你是从哪里搞到的?”我激动的大喊
“生日快乐,枫露”冰欣雨含着笑,望着我说道,我的心有一股暖流,在各个心室之间来回流淌。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所以你打工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桌上日历的标记很显眼耶,你少一点问题啦,赶快感谢我就对了”
“真的很谢谢你”我从内心里感谢她,真的很少人知道我的生日。我双眼望着她,她的脸有点红,我的脸也有点发烫。
“对了,吴天明同学怎么还没有来?都快迟到了”冰欣雨突然说,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它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奇怪,他平常总是比我到的早啊。
“睡过头了吧?我给他发个消息”我说完拿出手机,但是发现他的状态显示不在线。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讨厌的班主任走了进来,脸色非常的严肃。
“通知大家一个事情,昨晚吴天明家长刚刚跟我说吴天明同学跳河自杀了,他的尸体在河中被发现,已经打捞了上来,他的家人已经把尸体火化了”
晴天霹雳,我的脑袋里轰一声炸开了,怎么可能?“淋巴”骗人的吧,他怎么会自杀呢?
“你不要乱说好吗?他怎么会自杀呢?”我激动的大喊,班上人的的目光朝我看过来,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冰欣雨眼睛里同样露着震惊,担忧的看着我。
“可他家长确实跟我这么说了,我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你冷静一下”“淋巴”假惺惺的说
冷静?怎么可能冷静?这个家伙每天都挂着那个爽朗到让人讨厌的笑容,你跟我说他会自杀,换谁都不信吧。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心里传来如同刀割般的绞痛感。
突然,书包里传来了声响,我疑惑地打开书包,是昨晚吴天明送给我的礼盒里发出来的。我迅速的拿出礼盒,并打开里面是一个带着闹钟功能的录音带,现在正响个不停,我摁停了它,然后迅速起身,离开了教室,我眼睛死盯着这个录音带,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任何其他的事情,包括冰欣雨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发疯似的奔跑着,跑出了校园,跑到了昨晚和他分别的那个十字路口,我跑出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停下的时候肺部传来如火烧般的痛感,我无暇顾及这些,按下了录音带。
“陈枫露,你现在可安好?我猜你已经没有在学校里面了吧?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你现在肯定好奇,为什么我会自杀吧?跟你做朋友以来,我们去过很多地方,但是你从来没有来到过我的家吧。我猜你要是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样,你估计不会来的。那就是一个老鼠窝,我的爸爸是一个酒鬼,一个混蛋。每次一喝完酒就会对我和妈妈大打出手,他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在外受到打击就要在家里发泄自己的愤怒。从小到大,我都很害怕自己的家庭被别人知道,我每天都只能用假笑来面对别人,我觉得非常的累,所以干脆不与人来往。直到遇到了你,这个也不与人来往的人。还记得那天我出手帮你吗?那天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其实我也很害怕,但是我依旧那样做了,幸好我那样做了,才有了你这个奇怪的朋友,其实我觉得不会流眼泪,真的酷毙了,如果我也没有眼泪就好了,我就可以反抗那个糟糕的爸爸。这个录音带是我在不小心失手杀了我那个糟糕的爸爸的一天后录的,那天他似乎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回来后一直打我,后面还拿刀背来一直敲我的后脑勺,我当时实在是痛的受不了了,我抢过刀,就在一瞬间,血液飘进了我的眼睛,那个混蛋,死了。我当时第一时间不是惊吓,而是非常的兴奋。这个混蛋,终于死了,但我也想到了我的后果,我不想坐牢,更不想失去你。可是当我看到你也能交到朋友的时候,我就有了独自一人离开你的勇气,冰欣雨同学是一个很好的人呢,你要好好珍惜她。记得你上次生日说过想出去旅游,我回答说想和你一起去看海,对不起,没有这个机会了,说真的,好想去看一次海啊。最后对不起送了你一个这么糟糕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陈枫露!”
录音带关闭了,听完的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此时,天空下起了雨,我的身体传来被雨水打击的感觉
什么鬼?为什么你从前一直没有跟我说过?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离开我?既然要离开我,那还给我那么多幸福的回忆干嘛?你的笑容原来都是骗人的!昨天那些我都要赢回来啊!你怎么可以先死了?你这个混蛋!你有什么错啊,为什么要去跳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发疯般的对着空气怒喊,为什么我的生日会有这么糟糕的事情发生?我开始快速向家的方向跑去,我的眼眶发红,鼻子发酸,可是就是没有任何眼泪流出来。
一到家,我便冲进了房间,姨妈惊恐地看着我
“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了?”姨妈疑惑的问
“天明死了,被他混蛋的爸爸害死了”我失控的怒喊,无力的倒在了床上,姨妈也认识吴天明,她听完我的话之后,先是震惊,后又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能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吗?”姨妈坐到床边然后缓缓的开口,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刚才录音带里面的内容的大概跟姨妈说了一遍。
“真是可怜的孩子”姨妈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被子。
“姨妈,拜托你出去一下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
“你冷静一会儿吧”姨妈说完,走出了房间,顺便帮我把窗帘和灯拉上了,我躺在床上,周围再也看不到一点光亮,我开始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早就不对劲了,不是吗?我这么问自己,为什么我这么迟钝?要是我早一点发现,他就不会......
外面被乌云笼罩,看不到一点光亮,雨水带来的寒意使我整个身体都在发麻,我不想再关心任何事了,天明已经不在了,这个生日是我过过的最糟糕的一个生日。我真的很累了,我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的,在房间里就这么躺了一天。
阳光从哪里都透不进来,我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了。
“有人找你,枫露”姨妈站在门口说道,我慢慢的看向她,她背后有一个人影,很快就认出来了,也只有她会过来找我。她走了进来,姨妈则离开了。
“你连我的生日礼物都没有拿诶”冰欣雨小声地说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心思过这个生日了”我虚弱的回答她,她将她给我准备的加缪手记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可以让我知道为什么吗?”她依旧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没有说话,拿出录音带放给她听,她静静的听着,我静静的看着她。
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录音带的声音了,播放完之后,我立马把它收了起来。
“就是这样,为什么啊?为什么他要死?”
“这不是他的错,这也不是你的错”
“要是我当时没有让他回家就好了”我说完之后,我们俩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讲话,我看着冰欣雨,她头低着,坐在了榻榻米上,右手搭在了左手的肘部上面。
“带他去看海吧”她突然开口的说道,我则震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他不在了”
“你知道的,这个录音带就好了”我听完陷入了沉思,心中传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够,我还要去拿一个东西”我恢复了力气说道
“什么东西?”
“他的骨灰,就算被火烧成了灰烬,他依旧是他”
“你要去他家偷吗?”
“没错”
“我陪你一起”冰欣雨斩钉截铁的说道,声音格外的有力量。
我迅速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从房间拿了一个袋子,就和冰欣雨一起出门了。
“你知道他家在哪吗?”冰欣雨担心的问道
“不知道,但大概知道他回家的那条路,沿着走总能找到的”我说完开始奔跑了起来,冰欣雨也在后面慢慢地跟着我跑。
天虽然没有下雨,但连一点光亮都没有。我们在路上疯狂的跑着,眼睛一直盯着马路旁边的房子,一定要找到啊!我心里不时大喊,最后我的眼睛停留在了一间又老又小又破的房子上,这个外面已经被警戒线封起来了,绝对是这间!我心中传来确定的感觉。
我叫停了冰欣雨,我们停在那间屋子前,突然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她非常的憔悴,整个人就如行走的一具骷髅,那个人我见过是吴天明的妈妈,我冲向到她跟前
“阿姨你好我们是吴天明的同学,想知道现在吴天明在哪里?”那个女人听完之后惊讶的望着我
“他死了,骨灰都已经被该死的警察收走了,明明就不是他的错,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我现在一个人该怎么办?”那个女人似乎已经欲哭无泪了,只有一味地喊着。
“我们会帮助吴天明同学的”冰欣雨说
“你们能怎么办?”那个女人疑惑的看着我们
“失陪了”
我们俩确认了一下眼神,朝着最近的警察局跑去,警察局局,这里并没有非常的远,我们很快就赶到了那里,我们走进了里面,立马就几个警察围了过来
“两位小朋友,你们需要帮助吗?”
“我们想知道吴天明的骨灰在哪里?”
“不好意思,这件案件还在调查,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我们能提供证据,请带我们去”
“真的吗?那跟我走吧”警察说完,朝我们挥了挥手,我们紧跟在后面,我与冰欣雨用眼神传递消息,准备等下一拿到骨灰就立马使用她的能力传走。
我们进入到了停尸房,这里面非常的冷并且非常昏暗,有一个灯光还坏掉了,一闪一闪的。我们走到了一个骨灰盒面前,上面有一张白色的纸条上写着“吴天明”三个字。
电光火石之间,冰欣雨一只手拿起了那个骨灰盒,同时另外一只手牵住了我,我们的身体成功漂浮了起来,成功了!成功了!我心中激动的大喊。同时,耳边传来了警察的疑惑的喊声
我们着陆到了海边的悬崖上。这里似乎在下着小雨,大海由于没有阳光的照射,显得暗暗的。
“没想到直接抢到了,我还以为会是一场激情刺激的偷盗呢”冰欣雨激动的说
“这里的大海一点也不好看,你说他会开心吗?”
“一定会的”冰欣雨眼睛盯着我说道,我点了点头,将录音带和骨灰都拿在了手上,我打开录音带,里面传出了吴天明的声音,我最后再听了一遍
“我们来到大海了,你在看吗?”
“虽然很恨你不辞而别,但依旧很谢谢你”
我自言自语的说着,冰欣雨则什么都没有说。我说完,用你一人将骨灰盒和录音带都丢进了大海,录音带的声音渐行渐远,“吴天明”彻底沉入了大海。我望着脚下的悬崖,下面的大海被风吹起一层层海浪直拍打在崖壁上,我的思绪拉远了,要不要现在就跳下去?我心中传来了不明所以的声音,我低头看着悬崖发呆,叫一步一步的挪向边缘。
突然,冰欣雨来到了我旁边,看了我一眼,然后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吃惊的望着她,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她突然纵身一跃,千钧一发,我拉住了她的手。
“你搞什么?你不要命了”我的双手拼命拉住她的手,使劲的往上拉,她的手非常的冰凉,同时不断颤抖着,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把她拉了上来。我生气的看着她,她同样怒视着我。
“你刚才就想那样做吧”
“我没有”我心虚的说道,被扇了一巴掌的脸传来痛觉。
“你别骗人了,我在那一刻已经感觉到你的心坏掉了,连你自己都想不开了吗?你觉得你这样子做就会见到吴天明了吗?”冰欣雨用非常生气的语气说道,我低下了头,然后用拳头使劲的敲着地面。
“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现在活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死了,我一个人怎么办?我以后得回到孤独中去了”
“可是你还有我啊!他不是让你好好珍惜我吗?你也走了,真正孤独的人是我呀!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自私?”冰欣雨对我喊道,她泪水流了下来,我呆呆地望着她,手中的动作停止了,海风不断的吹拂着他的头发,娇小的身体感觉随时都会被吹倒,可是又异常的坚韧。
她慢慢地向我走来,然后抱住了我。我的怀里传来了她的温度,鼻尖处传来了她的体香。
“不要离开我”冰欣雨她边哭边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抱住了她,我们之后一言不发,就这么过了很久很久。
“能跟我说说你的童年吗?”冰欣雨说
“你不会想听的,我没有童年”
“那就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没有眼泪吧?你果然也有超能力呢”冰欣雨眼睛含着泪水向我说,我的心中突然什么东西破碎了,我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
“就像上次说的,我和局外人的主人公还有一个特点”我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我小时候在妈妈葬礼上发生的事,我不再隐瞒任何事情,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心里面不断传来破碎的声音,我越来越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在跳动。不知道我说了多久,冰欣雨一直陪在我旁边。
“感谢你的坦诚,你真的是一个很值得同情的人”冰欣雨温柔的说。我看着她的眼睛,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和我的第一次在秘密基地相遇的场景浮现眼前,我终于知道到底哪里忽略掉了。
“你可以控制穿越到哪里,对吧?而且穿越过来之后就不会再回去了,除非你想,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限制吧,也不需要眼泪。证据就是在第一次跟你在秘密基地的时候你并没有传送回去,而且刚刚在警察局,你也没有流泪。”我一字一句的问她
“看来你知道了呢,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不过沙漠那一次是真的有人告诉我的,虽然我不会知道是谁,我也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她说着,把长袖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的左手的肘部,映射在我面前的是一道巨大的伤痕
“这是怎么弄伤的?”
“这是我灵魂被抽走的地方哦”
“什么意思?”我看着她疑惑的说,于是,关于她的故事开始了:
其实我早就该沉入地下了,我也有一个悲惨的童年,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被收养,但是那一对夫妻就是一对恶魔,他们蚕食着我的生命,就在一天晚上,我被他们拿着绳子勒住脖子,我拼命的挣扎,可无济于事,就在我快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团白色的光,我的耳朵传来了声音
“你愿意用灵魂换取穿梭空间的能力吗”
“我要活下去”
“只要选择交换,你就可以活下去”
“灵魂被抽走了之后呢?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一切自有定数”
“我愿意,只要让我活下去就好”
突然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我的灵魂啊,从左手肘部的位置飞了出来,我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身躯空掉了,我的眼泪掉了出来,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片空地上了,旁边有一个瓶子,附近有着水的痕迹,痕迹呈现出来两个字“露水”,接着,一道声音传来。
“女儿你在这里干嘛,进屋吃饭了”一位温柔的老妇人对我说。
我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突然,脑子里涌出了一股记忆。我还是被领养了,只不过是这一对慈祥的老夫妇领走了我,我跟他们快乐的生活着。我哭了出来,同时望向左手手肘,上面有着这道伤痕,我起身拥抱住了刚才呼唤我的老妇人,她一边轻轻的拍着我的头,一边说着没事的没事的,我在,我在。
在这之后我就开始用我换来的能力到处去收集露水,后面因为家中变迁,转来了你们的学校。
与你相遇的那一天,那时我正在河流中穿梭着,突然我感觉到了一股奇妙的力量,一个地方居然断掉了,我惊恐的看着那个地方,于是选择停在了那个地方,我下来收集着树上的露水,于是我便遇见了你,我感觉到了,你就是让那条河流断掉的人,我在想,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你绝对对我有着非比寻常的作用,于是我接近了你,才有了后面一切发生的事情。
她的故事结束了,我心中不知怎的也松了一口气。我望着她,她脸上有着泪痕,风不停的扬起她的头发,她真的很好看。
“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哪怕我随时会消失,我也会珍惜这最后的每一秒,每一刻的”冰欣雨终于露出了笑容,对着我说道。
海边的雨停了,阳光终于透过云层穿了过来,我的世界终于在雨后迎来了天明。
我们静静地看着对方,我的心脏再次开始剧烈的跳动,我缓缓的张口
“我喜欢你”这句话随着风传入了冰欣雨的耳朵
“你是喜欢跟我的冒险吧?我是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人,不值得你的喜欢”
“不,我喜欢你的一切,哪怕你随时会消失,我也会永远的喜欢你,我爱你!”我的脸红到极点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我全神贯注的盯着冰欣雨的脸,她震惊的望着我,然后露出了笑容。
“我也......”她话还没说完,我们两个人再次飘了起来,全身被水包裹,什么情况?
“我没有想控制啊”我听到冰欣雨的声音
“为什么?我们怎么会飘起来?”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看来就是今天了呢,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很抱歉不能答复你了,你要信守诚诺好好活下去哦,还有记得帮我把露水收集满!”冰欣雨朝着我微笑着说道,她的眼角含泪。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逐渐变得模糊了。
“不,我不要,为什么我永远这么倒霉”我拼命的大喊,我的手拼命地垂着水泡,突然水球破裂,无数的水涌入了我的鼻孔,我的肺部灌进了一大口水,我吐出几个大气泡,意识陷入了模糊。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回到了房间,我惊恐的望着四周,是梦吗?我的手突然间摸到了一个瓶子,是装满露水的那个瓶子,这不是梦!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回到了冰欣雨找我之前的那一个小时十分钟。
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冰欣雨,没有人接,我彻底崩溃了,为什么都要离我而去?我不甘心。
你现在在哪里?你不会真的离开我了吧?开玩笑的吧?我的心里传来各种各样的疑问,可记忆告诉我,她似乎真的离开我了,我脑中被她最后那一抹笑充斥着。
我在床上不知所措,突然我的眼睛看到了我前几天种下那颗种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开了花,沙漠里的那一幕历历在目,她就像这朵花一般会慢慢凋谢吗?我再次看向那朵花,此刻正在发着微弱的光芒。
不!我一定要找回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从我的身边离去了!
我拿上那个装满露水的瓶子,抱着花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