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2日,第四次考研,败。败,好像在这七年里成为了我的常态。我用“超脱于世”的心态,为自己构造了一个失败无罪的世界,让自己在这七年中基本从未因失败而感受到痛苦。我告诉自己,人生在世,忙忙碌碌苦苦追求,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看到身边的人因为升学、工作而焦灼忧虑时,我“坚不可摧”的内心只为他们感到疲惫。我从不因别人的成功或失败去欣赏或贬低,抑或是从中获得激励或其他什么情绪,因为我发自内心的不在乎这些。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我异于常人的高超思想,是有大格局的表现。所以我任由这样的思想生长,甚至引以为傲,这样我产生一种俯瞰众生,笑看世间的幻觉。
今年的冬天没有往年冷,但今天的温度却低的让人浑身打颤。
在今天,面对考试的失败,当我出于本能般本打算再次以我“极妙”的观点去麻痹自己时,却被秋的一句“你活的太狭隘了”如子弹般正中心脏。我为之一震,这一结论使我七年来人生支柱般的理论,在一瞬间意义全然崩塌。
我本想安慰自己,首先,我考试的失败是我没有努力学习的必然,但我应当因为这是我未经努力的失败而不去感伤。其次,我以在这一年勉强、间断且毫无意义的工作生活来安慰自己虽然考试失败了但是我并没有浪费这一年的时光,想要以此获得释然。这两个提前准备好的退路般的理由,甚至有一瞬间已经把我再次带入到了失败无罪世界,并且我因此感受到了释然与快乐。
但秋说,首先,努力学习是我去年对自己也是对他的承诺,我表面镇定但内心已有些无措,因为这一我本人亲自诚恳做出的承诺早已消失在我的记忆之中,更不用说行动之中。其次,当我把本就是蝇蝇小利的工作与考研混在一起并对于这两者皆无任何坚持与努力时,它们都是无意义的。是的,这同样是对我给自己构建出来的幻想世界的强烈一击,至此,前面提的的释然与快乐已不复存在。
我像是拨开云雾,更像是跳出了自己意识的高墙,转身看到被困了多年的自己。
曾经的我总是警惕自己一定不要成为自己讨厌的人,曾经的我也还有追求与期待。而现如今我早已把自己困在这个失败无罪的小小世界里,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主人,也成为了现实世界不折不扣的懦夫。无论做什么事,做什么选择,害怕的情绪永远赶在期待之前出现。我害怕自己努力学习了还是失败,我不敢放手一搏,所以给自己找很多在当下极其合理的理由阻止自己处于此等存在可能性的“危险之中”。我害怕、畏惧压力而不断逃脱必要的努力。我用无数的理由,给自己制造了连自己都渐渐察觉不到的舒适圈,沉溺其中,难以割舍。
想来其实我是很没有主见的人,也很久没有做出能够实现有自我认同价值的事情。在我的生活中,秋扮演了一个给我提供价值评判标准的角色。秋对我极其包容,所以于他而言我只需要达到很低的标准就能从他那拥有很大的认可。并且,我又是一个对自己只有及格要求的人,只要不碰线,我都会让自己以尽量舒适的状态得过且过。所以,当我得到120斤的我不胖这个价值认定时,我开始肆无忌惮的饮食,直到买衣服的时候我要加上大码二字,我才从另一个价值评判体系中发现自己已经胖过界了。这也反映这几年出我几乎不去进行自我反思,自我评定,或者说,同样归结于前面提到的对自己没有什么要求的原因。
也许偶尔进入失败无罪的世界可以缓解压力与焦虑,但长期处于这样自我麻痹的世界中反而会产生比压力与焦虑更可怕的东西,就是失去思考的能力,断开了思想与世界的真正连接。似乎与吸毒无异,为了获得短暂的快乐用麻痹自己的思想,一旦体会到这种快乐后,就不想离开,于是这七年来,我一直困在进入失败无罪之城的那一天,从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将自己与世隔绝。我像坐井观天的青蛙,以为自己拥有了最广阔的天地。
秋说让我不要只看眼前,把目光放长远,本来还想就此点再进行剖析讨论,但经由上述分析,我现如今目光短浅,得过且过的原因早已明了。
走出失败无罪之城,是对我七年来价值体系的割离。若是讲从何做起,我想,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勇敢。敢于努力,敢于付出,敢于面对努力后的失败,敢于在失败后继续努力。不要用逃避做自己的盾牌,用勇敢去做。像弹簧,像不倒翁。还有一项是要坚持,这亦是我的必修课。
我曾经很讨厌那些充满活力,斗志昂扬,每天努力去争取这争取那的人,我觉得他们太世俗,让我恶心。但同样,我也讨厌那些看不清自己,不自知且虚伪的人,觉得他们很可笑。这七年我好像在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状态下做了后者,并且用了最大的虚伪对待自己。这样的状态需要停止了。以后,就去体验一下做前者的感受。既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才是让自己满意的,认同的,那就先找一个看起来是被外界社会认同的,去试图和外界建立联系。
写到此处,又发现好像只有自己真正能说得通的道理,哪怕只是自洽,才能让自己真正释然一些烦恼,因为至少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可以从这样的情绪中走出来。渡,只能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