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日校场纳粮

“哐哐哐......”

一大早,住所之下便有人敲响了铜锣,大家被惊醒后一个个都了无生趣,眼神迷离。

陈启贤通过表情观察到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交这笔钱的,毕竟口说无凭,王公公权势滔天,这种人赚到钱了哪会轻易给大家分利润。

唯一的诱惑便是官位,可光一个天津城兵营就已经有几百人不等。

而且肯定不止这一个地方要纳粮,说不定届时会有几万人争那么几个官位。

残酷的程度可一点都不比科举低啊。

陈启贤出门后拿出怀里的书册再次打开,果然,这野史又有变化了,难道这野史是每日刷新的?

陈启贤打开书册,里面部分内容已经变得暗淡起来,字迹若隐若现。

可整个篇幅却没有刷新,结局一如既往还是如此。

说明自己此番的行为还不足以改变最终的命运。

收起书册,他走到校场,上面已经站立了不少士卒,大家都随意站着,队伍也七歪八扭,皇帝要知道自己的亲兵是这幅样子,不知作何感想。

队伍之上,李有才骑着一匹瘦马,手持皮鞭,眼神就盯着行动间的陈启贤。

而一旁的赵兴德则端着个铜锣,活脱脱像一个卖艺乞讨的。

陈启贤回到队伍之中,李有才手持皮鞭的手指着他:“先从他开始!”

赵兴德听令,缓步走向陈启贤。

身旁有人嬉笑,有人不做声,有人摇摇头叹着气。

而之前在住所内开赌盘之人也拿出字据开始准备清算银子。

赵兴德走到跟前,见陈启贤神色淡然,又嘱咐了一句:“别担心,你先拿出来,我会再替你说情。”

陈启贤从怀里掏了又掏,最后捏着拳头的手往铜锣之上一放,只听“哐”一声响。

周围不少人听见这动静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这动静起码五两银子啊!”

“这么多?这小子哪来的钱?”

“这赌盘怎么算?没这一出啊?”

“这家伙在外面宰到肥羊了?”

“我那天确实见到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来军营找他。”

“莫不是为了银子,找了个纨绔行那苟且之事?”

“绝对是!”

“真是伤风败俗,人心不古。”

上面骑马的李有才听到动静也满意的咧着嘴点头。

“算你小子识相,拿上来我瞧瞧。”

赵兴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盯着陈启贤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了?快拿上来呀!”

李有才催促着赵兴德,所有士卒也开始左右议论。

这赵兴德呼吸急促,不停盘算着什么,却眉头紧锁,背上的衣物也被汗水沁湿了大半。

李有才越来越不耐烦:“副百户,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呈上来!”

李有才皮鞭一挥,赵兴德被吓了一个激灵,端着铜锣的手颤颤巍巍的走向上头。

李有才满心欢喜,定睛一看这铜锣之上却并无白银,而是......

“石头!”

李有才当场一脚踢翻了铜锣,连赵兴德也跌了个踉跄。

所有人才明白刚才那一声响原来是一颗石头落在那上面,而并非是一块银两。

这下校场之上都议论开了,所有人都笃定这陈启贤今日非死不可。

你要没钱交粮就不交,居然还敢戏耍李百户,这么一整可谁都保不了你了。

开赌盘下陈启贤会被李百户打死的已经搓着手准备收银子了。

赵兴德慌忙爬起意图拦住暴怒的李有才,却被他一扬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背上。

“这就是你当初和我保证的?说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多少也会交一点出来,副百户,这下我可是彻底保不了你女儿了,再解释都没用,晚上我就替你找个好人家给卖了!”

“啪!”

说完又狠狠甩了一鞭子在赵兴德的胳膊上,他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只好受着。

他心想今日就算自己折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保住陈家这一血脉。

“什么?卖女儿?”

这时,陈启贤站了出来走到跟前,对着赵兴德问道。

李有才挥了几鞭子倒吓的胯下之马昂头乱跑,控制不住重心的他只好罢手。

却见陈启贤这厮站出来,李有才瞪着双眼,鼻孔微微放大,指着他便说。

“怎么,你还不知道?这副百户心甘情愿想替你纳粮,我便出了个主意要了他那小女,这娃子底子不错,卖给富家子弟当个童养媳挺好。”

陈启贤手捏双拳,一盘杀人计已经悄然诞生。

李有才见他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便叫骂道。

“王八犊子看什么看,活腻歪了是不是!你不交粮我今夜便卖了他女儿,王公公看得起你们才叫你们凑钱纳粮,你不但不识抬举,还拿块破石头亵渎圣恩,信不信我抽死你!”

陈启贤冷静下来一笑:“李百户,你莫不是糊涂了,何为圣恩?你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冤枉王公公意图篡位,取代新帝?”

“你!油腔滑调,搬弄是非,来人!给我拿下,军仗一百!”

身后几人一听,上前擒住陈启贤双臂,远处有人嬉笑着备好仗棍,打死一个少一个,人少了说不定朝廷就发粮了。

赵兴德想上前阻拦,也被几人拦在一旁。

这陈启贤不慌反提着嗓子,冲着底下所有人喊道:“李百户莫非是想杀人灭口,意图掩盖你私吞大家钱财之事?”

李有才本准备得意的看这厮跪地求饶,却听到对方这般说辞:“你胡说八道什么!别妄图栽赃嫁祸,纳粮是上头下发给我们的任务,岂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

“可有王公公下发的文书?”

“都是口头传达而已。”

“那可有驿官作证?”

“这么多驿官谁还记得当日是谁前来传达的。”

底下人听了二人的对话,也都悄悄探讨了起来。

“那简单,我们纳了粮,李百户可否开一张字据,证明当初是由你传达给大家这纳粮之事,我们所有人的钱粮也是交于你之手的。”

“凭什么!我为何要出具这种莫名其妙的证明!”

“那我们这么多人,上交那么多银两,其中过了李百户,李百户又过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又过指挥使大人,再有驿官送达至王公公之手,这其中谁又敢证明我们交的粮能一分不差,完完全全到王公公手里呢?”

“如果不能,那我交粮和交那块不长毛的石头又有何区别?”

后面不少人听完这番话已经开始点头,其实这些道理很多人都有同样的意见,只是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都不愿意提出来罢了。

新兵营建立不久,对于王忠纳粮这种习俗大多都不太了解。

所以这其中也会有很多人还抱着王忠真的会给钱给官的想法要纳粮。

但结果到底如何谁都不能保证。

现在有了陈启贤带头发话,替他们要说法这帮人还巴不得呢。

李有才死盯着陈启贤,他察觉这家伙有意激怒自己并意图引导群众。

他镇静下来后,决定不如放任他胡说八道,反正口说无凭,最后判他个诬告高级官员的罪名,趁机将他诛杀,岂不快哉。

强弩之末以为能掀起什么风浪?

陈启贤也看出了对方的心思,要是自己不能进一步拿出佐证,不但无法彻底点燃群众的怒火,还会反被对方多加几个罪名。

“空口无凭,你说的这些要我们如何相信!”

“是啊,几位大人岂会贪墨各家兄弟的辛苦钱。”

“李百户一言九鼎,我们给多少他绝对就上报多少。”

李有才听下面一片对自己的支持之声,一下子撇着嘴神色得意,扭头一看刚刚为自己发声的三人。

不对劲啊。

这不是和他同组的三条咸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