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的声音，在余杭城上空不断回响着。
这一天，余杭城的百姓们全部看见了城市上空，那道腰板挺直，傲立虚空的人影，也真正的记住了冥府的名字。
“下一座城！”
张衡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身影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向着永安城极速赶去。
葛洪师有些出神。
崔珏站在他的身边，轻叹一声：“由他去吧，这已经是他上千年的执念了。”
“来之前钟馗就和我说过，他无论做什么，都顺着些吧。”
“压抑了一千多年，他……扛不住了。”
“就让他释放吧。”
说完，崔珏跟随在张衡的身后，同样消失在天边。
只有葛洪师紧紧咬着嘴唇。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放荡不羁，嬉皮笑脸的老头儿，这一刻显得有些茫然，但慢慢的葛洪师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冥府……对啊……”
“我们是保护人族的冥府……”
“我等一日不死，冥府精神永存。”
“冥府，葛洪师！”
“为人族死战！”
发出一声仿佛发泄般的吼声，葛洪师的声音隐匿于黑雾之中，消失不见。
一时间，这虚空中的气氛变的肃杀起来。
余杭城的城主站在天台上，看着三人离去，呢喃自语：
“这就是冥府么……”
说着，他对着三人离去的方向，深鞠一躬，久久未起。
……
永安城……
“该死！”
“你们疯了？”
“哪怕杀了我，你还能活？”
那佛带着不可置信之色，盯着张衡说道：“你可是冥府高高在上的北方鬼帝，为了人族竟然和我这尊佛拼命，有病吧！”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气息，破口大骂。
蒲坂城死了一位佛之后，他们虽然忌惮，但同样知道，这种袭击不可能太过于频繁。
如果不搏命，哪怕冥府众人齐至，他们也有把握逃跑。
为别人搏命……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傻。
冥府没事会替人族护佑会玩命，除非他们疯了！
但是没想到，冥府众人来的如此突然，速度如此之快，甚至他还没有得到余杭城那边的消息，张衡就已经杀过来了。
在这尊佛绝望的眼神中，崔珏，葛洪师依然如同往常一样，拼命的控制着他，不给他行动，逃窜的机会。
而面对这种不能动的靶子，张衡完全有自信秒杀。
当然，因为最多控制几秒的原因，所以他的秒杀，付出的代价……很大。
看着这具临死前还带着不甘的佛尸，张衡瘫坐在地上，呼吸逐渐变的微弱下来，眼睛半眯着，仿佛要睡过去一般。
葛洪师看着面前这多年的老友，有些不忍的闭上双眼。
“休息吧，充其量是费了多年苦修。”
“但至少还能活着。”
葛洪师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但张衡却有些虚弱的笑了：“你说……一个……”
张衡的话才说了一半，就痛苦的皱住了眉头：“一个……废人，再换掉两尊佛，值……值么？”
“冥府什么时候……出……出过苟且偷生的鬼。”
说着，就在葛洪师的注视下，张衡在怀中掏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
“住手！”
葛洪师的表情猛然一变，一把抓住了张衡的手，怒目圆睁：“这是什么东西？”
“我……我在顾易小子那儿求……求来的。”
“这可是好东西……”
张衡的嘴唇发白，向来倔强，坚毅的他，此时的目光中却带着些许的祈求：“你放……放手吧。”
“用我张衡之死……换……换五尊佛陪……陪葬，赚大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你们了。”
说着，他倔强的将手中的药丸，向嘴边递去。
但此时的他，力气又怎么比的过葛洪师。
那药丸一直悬在半空。
“松……松开吧。”
“值得的……”
“像这样好的机会……已经……已经不多了。”
“成全我……好……好么？”
“我的确，的确快扛不住了，那些老兄弟们……也想我。”
“这些年活着，太……太痛苦。”
“我的死，能拼掉五尊佛，让……让冥府可以在人族护佑会面前挺胸抬头……这买卖，是我做过……最……最成功的。”
“求你了……”
倔强了一辈子，没有说过求字的张衡，这一刻却充满了祈求的看着葛洪师。
那眼神，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葛洪师双眼血红的瞪着张衡，僵持不下。
崔珏叹息一声，转过身，看向天边，缓缓闭上双眼。
直到……
一滴眼泪顺着葛洪师的眼角滴落。
“药效多久？”
他突然开口。
张衡笑了，笑的宛如孩子般单纯，清澈：“十分钟……”
“靠！”
“艹，艹！”
葛洪师宛如疯了般，不停的骂着，最终才深吸一口气：“不能现在吃，浪费时间。”
“等打起来的！”
说着，葛洪师直接将张衡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上：“老东西，等我！”
“一起投胎！”
黑气的笼罩下，葛洪师背着张衡冲天而起。
崔珏看着两人的背影，转过身，看着永安城内那茫然的百姓，猛然开口：“记住，今日，为你等赴死者，冥府……张衡！”
“国破家亡时，吾等抗！”
“万家灯火时，莫相忘！”
说完，崔珏同样飞身离去。
“我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来看……看这世间的风景啊。”
张衡有些虚弱的睁着双眼，嘴角勉强咧开一抹笑容，看着下方，说着。
但葛洪师却一言不发。
两座城的距离，不算太多，但葛洪师却感觉格外的漫长，甚至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但路终有尽头。
看着寿春城下盘膝而坐的那尊佛，葛洪师面无表情的将张衡放下。
张衡躺在地上，吃力的将那枚药丸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下一秒，一股恐怖的气息在他的体内复苏。
张衡回归巅峰……
他猛然自地面一跃而起，眼看着葛洪师如法制炮的就要禁锢那尊佛，张衡仰天长啸：
“用不着你，保存实力！”
“魑魅魍魉，我自一枪灭之！”
伴随着张狂无比的话语，张衡再次调动秘法，手中长枪变的血红，对着那佛猛然冲去。
没有废话，伴随着张衡身影一闪而逝，那尊佛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胸口处那个炸开的洞口，最终无力的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