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守株待兔

风波城之所以能够从大魏王朝的南方凋敝之地脱颖而出，关键就在于它不设宵禁，反而大开夜市。

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座城市便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大街小巷瞬间热闹非凡。

醉月街。

城中最繁华的烟柳之地，一入坊街便有浓重的胭脂花粉的香气，阁楼上的姑娘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纷纷扬起手中的丝绢招揽顾客。

阁楼里面，管弦丝竹之声不绝如缕。

轻纱幔帐之间，隐约可见人影交错，阵阵靡靡之音此起彼伏，无数风流韵事尽在其中。

四人走在街上，各自有着小心思。

带队的大师兄商远左顾右盼，流连于各处青楼娼馆的门槛之下，甚至和一些拉客的姑娘聊得不亦乐乎，那模样极为熟稔。

林南则是被这满大街热情的姑娘搞得面红耳赤，不由自觉地垂下头来，清澈而愚蠢的眼神一直盯着带他们来此的罪魁祸首。

“陆师弟，我们不是要去查案子吗，怎么来这种地方？”

“来此地当然是救济衣不蔽体的良家女子，你看看商师兄，他已经完美融入进去了，你放轻松点，不必如此拘谨。”

林南闻言，默默应允，打算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陆妃雪则是对着一旁陷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的商远说道：“大师兄，可以了，你收敛一点，否则回去我便告诉师父。”

商远听到此话，停下了自己放荡不羁的行为，悄悄归队。

几人寻了一处酒肆，点了几盘小菜和一壶酒，静坐在街边。

“我刚刚去周围打听了一圈，在结合卷宗上记载的，失踪的这些人大都是在勾栏瓦舍等地，而凶犯的作案时间是在午夜时分，那个时候，街道上人影散去，较为冷清。”

“独自一人，且喝得酩酊大醉的文人墨客自然就成为了猎物。”

“即便是某些达官贵人身边有护卫，也无济于事。”

许景年听着商远的描述，微微点头，这和自己的猜想都对上了。

“只是不知，出了这些事情，现如今在这条风月街上寻欢作乐的读书人还有多少？”陆妃雪询问道。

“小师妹不用担心，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多风流，这风月街的魅力又岂是几桩凶案便能消减的。”

“虽说有所忌惮，但仍有不少人自持才高胆大，或是不信邪，依旧会来此附庸风雅、寻欢作乐。”商远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

陆妃雪轻笑一声：“大师兄对这种地方如此熟悉，而且刚才搭讪的手法如此娴熟，恐怕平日里下山没少来这种地方吧！”

商远被这话击中要害，神色略显慌乱，急忙转过头去，借由胡吃海喝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午夜时分，这条风情街上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家，顿时冷清了几分，打更人手敲铜锣，嘴里不断叫喊着。

而来此地的那些人心黄黄之人，许是知晓了凶犯的作案规律，开始三五成群，结伴而行。

街道的一隅，某个贩卖家禽的小贩正在收拾摊位，而他身旁的笼子里，鸡鸭正在疯狂地扇动着翅膀，似是要破笼而出。

只见他从身上衣兜中抓出一张符篆，贴于笼上，里面的鸡鸭顿时消停了许多。

小贩名叫徐胜，其貌不扬，面相丑陋，脸上遍布红痕，就像是有无数条红色的虫子吸附在上面，看之令人反胃作呕。

几乎每晚都会来此地贩卖家禽给一些客栈酒馆，以保证其食材的新鲜性。

此街上，做这个买卖的人不止他一人。

可偏偏谁都没有想到，他就是那令人谈之色变的人口失踪案幕后真凶。

徐胜早年间在城中的书院里读书，天赋出众，儿时便能够吟诗作对，然后少年出名，所作下的诗篇常常让达官贵人一掷千金，更是通过诗才捧红了群仙苑内的一众歌姬。

在风波城的文人墨客当中他算是领袖一般的人物，久而久之，自然成为了名士，被誉为是诗仙临凡，许多读书人为了巴结他可谓是费尽心思。

然而好景不长。

三年前，他本在书院当值，可突如其来的一场火灾让其容貌尽毁，嗓子更是被浓烟熏哑。

自打出了这么一桩事情，许多人诟病他的容貌和声音，纷纷吐槽他是怪物。

就算诗才仍在，也无人问津，没人愿意买账。

曾经为了附庸风雅，和他称兄道弟的文人雅客对他嗤之以鼻，甚至不惜诬告他之前的诗是抄袭之作，从此名誉扫地。

生无可恋的徐胜找了一处悬崖跳下，本想一死了之摆脱烦恼，清醒之后却发现自己被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而悬崖底部，居然有一个洞窟，早已不畏死的徐胜闯了进去。

那地方，哀嚎遍地，似有鬼魂啼哭，无数的骷髅头遍布各处。

虽然阴森恐怖，却没有人。

他仔细洞察一番，居然找到了一本修行功法，名唤《妖神变》。

而且还有许多用来修炼此功的丹药。

徐胜心想，这肯定是老天爷的眷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服用了丹药后的徐胜，修为大增，短短三年就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于是，他便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妖神变》中记录了一种特殊的造畜之法，可以将人变为家禽牲畜，而且不使用秘法不会轻易现出原形。

他将目光瞄准了曾经羞辱诬陷他的文人雅士和达官贵人，将他们掳走变为牲畜，然后放到市场上去贱卖，让其受尽奴役和屈辱。

你试想，曾经高高在上，在诗酒风流中肆意挥洒才情、被众人追捧敬仰的他们，如今却沦为任人宰割、被关在狭小笼子里的家禽，在市井街巷中被叫卖。

他们虽有灵智，却无法言说，只能在内心深处发出绝望的呐喊。

长此以往，他心中的变态心理更为强烈，这些被变为牲畜的人不是被送去了屠宰场，就是已经变为了餐桌上的食物。

在他看来，这些人罪有应得，表面上光鲜亮丽，暗地里肮脏不堪。

今夜此时，徐胜正推着小推车，环望四周，寻找着落单的猎物，伺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