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玩的就是文艺复兴

此刻书屋内。

或许是因为方卓的刻意回避，或许是专心喝红枣粥转移走了注意力，渐渐的，陈梓柠也不再纠结于之前的小插曲，心情开始平复。

听着书架后传来的声音，方卓大概是在搬动什么重物。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小声询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即使她的声音很轻，方卓还是注意到了。

陈梓柠看着已经见底的红枣粥，声音放得更轻：“你刚刚说，你帮我拍。”

方卓小心翼翼放下一台九十年代的老旧电视机，摇头失笑：“我骗你干嘛？”

“喔，那好的。”陈梓柠答应一声，尽管语气显得轻描淡写，但眼睛却露出一抹喜滋滋的笑意。

这时，第二个拍摄点也已经布置妥当，方卓“啪啪”拍了拍手，满意点点头：

“大功告成！陈同学，你吃完了没，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我好了。”陈梓柠放下塑料勺，抱着兔子站起身来，“这次还是要拍那种照片吗？”

“No！这次我们要拍的，是视频。”方卓口上说着，走向书屋前台。

“视频？”陈梓柠听到这个词，疑惑地眨了眨眼，如今网络上，通过视频积累粉丝量的也不是没有，比如A、B站等。

但是像她如今涉足的几个平台，很少有人通过视频营销自己，原因无他，效果太差。

毫不夸张的说，在吸粉能力上，有时候十几条精心拍摄的视频，甚至还不如一条能令人会心一笑的段子。

难道……方卓是想通过拍摄视频广告来宣传装死兔？

“方卓，视频的推广效果应该不……”陈梓柠觉得应该提醒方卓，她入行已经有一段时间，还是懂些门道的。

“放心，相信我就好。”方卓打断她，没有继续作出解释。

在成片出现之前，解释再多也没用。

他明白陈梓柠的顾虑。

当下这个时间点上，视频的传播度，明显是比图片差得远的（不包括那种适合躲在被窝偷看的小电影哈）。

毕竟这时候，大家还在用着3G网络，各大运营商收取的流量费，也高得吓人，根本不像以后的4G、5G时代，降费增速之后，运营商还‘贴心’地推出一系列定向流量包。

仅因为这一点，视频的传播量就被卡住脖子，在短视频时代来临之前，视频内容每每遇到图片载体，只能说一句——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方卓作为一名重生人士，对这些了解得极为透彻，但他还是要迈出这一步。

只因这是立起陈梓柠人设，并把这棵小甜茶捧红的最快途径，装死兔这一产品，自然也会在整个过程中受益。

对此，方卓已经深思熟虑许久。

接下来，他即将为陈梓柠拍摄的视频，也并不是要走前世短视频的路子，去主打简短的高质量内容。

而是要挑起噱头！

2013，是智能手机开始普及的时代，是新一轮互联网浪潮涌来的时代，也是一个开始走向‘流量为王’的时代。

如果用《双城记》的开篇去形容它，可以说贴切到不得了。

尤其是那句‘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昧的时代’。

‘智慧’暂且不必多提，说到‘愚昧’，当‘流量为王’的时代来临后，可以举出许多例子。

就比如……

可曾听闻——三小只？

2013年，正是‘三小只’一跃而红的时期，而他们起势的契机，则是几条流传于各大社交平台的翻唱视频。

没错，今天的方卓，同样是要拍摄翻唱视频。

不过对于陈梓柠，他并非是要复刻‘三小只’的养成系成名路线。

首先，两者的年龄和性别不同，难以吸收到那群‘姐姐粉’、‘妈妈粉’，其次，人数不同，难以制造出先天的话题对立。

方卓有着自己的方式——

此时此刻，他走到了书屋前台，在电脑上找到了一曲伴奏，点击播放。

“？？？”

前奏响起，陈梓柠不禁一懵，随即脱口而出：“《玫瑰花的葬礼》！？”

方卓笑笑：“你就说复不复古吧。”

复古？

结合这间书屋的装修风格，陈梓柠大约猜到了方卓的意思，抱着兔子茫然点头：

“非主流时候的东西，确实复古……但是如果说复古的话，像齐秦、王杰他们的歌，不是更复古吗……”

方卓笑着走到第二处拍摄点，招呼陈梓柠过来，意味深长眨眨眼：“受众不同。”

前世作为一家MCN机构的老板，方卓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向的是谁，换句话说，他很明确自己的装死兔产品，还有陈梓柠，以后准备精准‘收割’的是哪个群体。

当然是即将成为市场消费主力军的‘90后’们！

不可否认，有许多‘90后’还是有点挑食的，但挑食的那些，只是一小部分，他也不可能做到集体收割。

只要能够确定大部分群体，都曾经历过那个象征着青春的年代，都曾经受过这些‘回忆杀’歌曲的洗礼，那就够了啊！

“你先坐，找找状态。”方卓指了指早早布置好的长凳。

陈梓柠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坐好，听着书屋内流淌的伴奏，记忆也好似翻开一页已经落灰的篇章——齐刘海、剪刀手、收脚裤、宽松的中学大校服、颜色不一的帆布鞋带……

早已死去的记忆，正在狠狠攻击着她。

陈梓柠打了个冷战，赶紧甩了甩头。

放空心绪后，天生喜欢音乐的她，忍不住跟着伴奏轻声哼唱起来。

闻声，方卓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心中一阵感叹：“小甜茶唱歌确实好听，前世自己累的时候，总喜欢躺在她的腿上听她唱首歌，只可惜现在……歌能听到，腿却躺不了了。”

方卓感慨完，没有忘记正事，又走上前摆了摆陈梓柠身后的部分陈设。

比如一台古老的大红色收音机，一台大屁股18英寸黑白电视，一个已经掉漆的白色搪瓷缸……

这些老物件，都是书屋里自带的装饰，此时正合方卓所用，玩的就是‘文艺复兴’！

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从那个时代走来的年轻人，如今正享受着大学生活，忽有一日闲来无事，躺在宿舍床上感慨着大学校园也就那样，无聊打开手机刷起微博。

而这时，忽然刷到一条没有点开的视频，画面的背景，是几乎已经消失在脑海里的童年记忆……

这本来还没什么。

结果下一秒你发现，画面的中央，坐着一个甜美度和清纯度直接拉满的女孩子，仅仅一眼，就让你不自觉回忆起了中学生涯中，那位曾让你想要默默守护一生的白月光。

当你怀着复杂的心情，点击了画面中央的播放键……

当一首曾经存放在mp3中，晚上睡觉前都要听上几遍的前奏响起。

你忽然记起来，那时听到这首歌，甚至还会不由代入进去，幻想着那会不会是你和白月光的故事。

就这样一首足以勾起无数愚蠢、青涩却又无比真挚情感的歌，从视频中那个女孩的口中，瞬间杀进了你的耳朵里……

这是以男生的视角去体会。

而女生，那就更简单了，要知道，女孩子是一种极其感性的生物，天生就比男生更容易幻想和共情，在隔着一块屏幕的网络上，她们很容易代入进去。

对于大多数女生，当她们看到画面中女孩的那一刻起，她们就会变成自己的主角！

‘文艺复兴’的最大作用就在这里——杀人诛心！！

此刻书屋内，方卓把十几只小型装死兔，一一放置到陈梓柠坐着的长凳上，充当起这幅画面中的听众。

两三分钟过去，等到第一轮伴奏结束，第二轮伴奏即将响起。

“好，做出那个眼神，不要看镜头，看着我的手，开唱。”

方卓脸上，再次恢复那种认真的表情，一手拿着手机录制视频，另只手则举在胸前，为陈梓柠划定一个聚焦点。

经过几分钟沉淀的陈梓柠，立刻就进入状态，有了不久前方卓的‘训练’，那双小鹿眼很快就呈现出一种懵懂纯真的涣散感。

与此同时，她的嘴角勾出一缕甜笑。

然后，随着伴奏逐渐推移，一道空灵而又甜美的声音从唇缝中流出：

“离开你一百个星期，我回到了这里，寻找我们爱过的证据……”

在整首歌的过程中，方卓举起的那只手会不断调整位置，陈梓柠的视线也会随着手掌移动，垂在脑后的长发轻轻飘荡。

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几乎让方卓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

那时的他们，也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他们两人，在一处录影棚中，一个人拍摄，一个人唱着。

不同的是，他当初掌控的都是一些专业设备，而今只有一部手机。陈梓柠当初已经进行过更专业的声乐训练，而今她还只是刚刚走出中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