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下诉衷肠

田贵妃被朱由检的一通彩虹屁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莫要取笑臣妾。“

“朕说的是真心话。“朱由检认真道，“贵妃可愿教教朕?“

“这...“田贵妃迟疑片刻，终于点头，“好吧。不过陛下要答应臣妾一件事。“

“什么事?“

“在马场上，陛下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她眨眨眼，“就当是...两个爱马之人切磋。“

朱由检大喜:“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时光，成了朱由检最快乐的记忆。在田贵妃的指导下，他的骑术突飞猛进。从最基本的坐姿到各种高难度动作，他都学得格外认真。

“对，就是这样!“田贵妃在一旁鼓励，“陛下天赋很好。“

朱由检得意地一笑:“那是自然。朕可是...“

话没说完，马儿突然加速，他一个不防又摔了下来。

“陛下!“田贵妃惊呼。

“没事没事。“朱由检爬起来，咧嘴一笑，“这点小伤算什么。“

田贵妃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忽然笑了:“陛下这样子，倒像个不服输的孩子。“

“朕就是不服输。“朱由检拍拍身上的土，“不然怎么配得上贵妃这样的好老师?“

“陛下...“田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这一刻，朱由检忽然明白了什么。在这御马场上，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她也不是那个端庄贤淑的贵妃。他们只是两个热爱骑马的寻常夫妇，分享着同样的快乐与热情。

就像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那样，何尝不让后世帝王羡慕。

“贵妃。“他翻身上马，“朕想试试双人同骑。“

“这个...“田贵妃犹豫了。

“就当是切磋。“朱由检笑道，“贵妃不是说了吗?在马场上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

田贵妃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终于点头:“好吧，不过陛下要小心些。“

“放心。“朱由检拍拍马背，“朕一定把贵妃护得好好的。“

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在马场上渐行渐远。朱由检从未感觉如此轻松快乐。原来做一个普通人，也是一种幸福。

打铁还需趁热，回宫后，朱由检立马下旨让王承恩安排好晚上御花园的赏月宴，并且把田贵妃请过来...

夜幕降临，御花园的牡丹亭前已摆好了美食佳肴。朱由检特意选在这里设宴，就是想让田贵妃回忆起早晨的谈话。

“陛下。“田贵妃来得很准时。她依旧是那身淡青色宫装，发髻也只是简单挽起，却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妃嫔更显清丽动人。

朱由检看得有些出神。他见过太多宫中女子:皇后端庄典雅，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气;缤贵人小家碧玉，总是甜甜地叫着“陛下“;如烟妩媚动人，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可田贵妃不同。她从不施粉黛，却天生丽质;她举止优雅，却又带着几分洒脱。就像是一朵野山茶，即便被移植到皇家园林，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本色。

“贵妃请坐。“朱由检亲自为她斟酒，“今晚的月色很美。“

“是很美。“田贵妃抬头望天，“只是这深宫里的月亮，总觉得不如江南来得圆。“

朱由检心中一动:“贵妃很想念江南?“

“有时候会想。“她轻叹一声，“想那时纵马江南，快意洒脱的日子。“

“快意洒脱?“朱由检眼睛一亮，“贵妃这话，倒让朕想起一个故事。“

“哦？陛下还会讲故事，什么故事?“田贵妃听到这个话题，突然有了兴致，她一双美目盯着朱由检，充满了期待。

“是关于一对侠侣的故事。“朱由检放下酒杯，眼中闪着光，“有一个少年，从生下来就没有爹，母亲早亡，他一直被人欺负。直到他遇到了一个比他大4岁的少女，收他为徒，教他武艺。二人在一座古墓中朝夕相处...

后来他们出了古墓，一起闯荡江湖，却被奸人所害，二人都身中剧毒，只有一颗解药，二人却都愿意为彼此牺牲，宁愿共死也不愿单独服下解药。

女子为了救那个少年，把唯一的解药给了他，自己从万丈悬崖跳下，却在悬崖边刻字说自己被高人所救，约定十六年后再见。十六年间，男子独臂走天涯，只为十六年后能见那个女子...“

田贵妃一双眼睛泛红，听得入神:“后来呢?“

“后来啊...“朱由检微笑，“女子跳下悬崖也没有死去，反而得救，十六年后，他们终于重逢，一同回到古墓，留下了后世流传的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的传说“

“真美。“田贵妃轻声道，“可这世上，真有这样不死不渝的爱吗?“

“有的，”朱由检忽然看着田贵妃的眼睛，收起了所有的轻佻神色，严肃而又深情对她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此时的田贵妃眼睛里全是星星，怎么以前没有发现陛下这么有魅力呢？

“再给你讲一个故事，“朱由检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大侠，为了国家不被侵略，为了百姓不遭受外族的欺辱，守护一座城，一守就是十八年，明知必死也要坚持到最后。他的妻子陪在他身边，两人并肩作战...“

“然后呢?“

“城破之时，他们带着自己的儿子双双殉国。“朱由检叹道，“但他们的精神，永远留在了那座城里。“

田贵妃沉默片刻:“陛下...觉得他二人如何？“

“朕在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朕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陛下当真如此想的？“田贵妃眼中闪着光看着朱由检。

“其实如果有选择，朕更愿意做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客，做帝王，太过孤独。“

“陛下说笑了。“田贵妃低头，“不知有多少人殚精竭虑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不，朕是认真的。“朱由检正色道，“爱妃可知道，为何帝王要自称寡人吗？称孤道寡，看似威风凛凛，实际上却是一个内心孤独的人。作为帝王，再多的苦也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作为帝王，一切主意得他自己拿，没有人是他的“知心人”，内心孤独没人能理解；作为帝王，他无时无刻都活在别人的“算计”和欺骗之中；作为帝王，他得为天下考虑，为子孙后代考虑，为黎民百姓考虑，最后才为自己考虑。“

田贵妃抬头看他，眼中有泪光闪动:“陛下...“

“朕何尝不知道，这深宫大院对贵妃来说，就像是一座牢笼。“朱由检轻声道，“但朕希望，如果可以，能让这牢笼变得不那么令人窒息。“

“陛下能这样想，臣妾已经很感激了。“

“如果有一天，能传位给比朕更合格的帝王...“朱由检有些不好意思，“朕倒是想和爱妃一起，去过那种快意恩仇，那种肝胆相照的日子...“

“陛下这样说话，一点都不像个皇帝。“田贵妃掩嘴轻笑。

“那朕像什么?“

“像个...有着一腔热血的少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