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房中，剑眉星目，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其真实身份的玄帝坐在软榻上，望着不等下人通报，便自顾自跑进来的姬灵兮，眼眸中闪过些许诧异。
这些年里，她知道对方在装纨绔，以方便掩人耳目。
但姬灵曦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来，这本就是她的自由。
二来，有她作为靠山，姬灵兮想做些什么的任性资本，终究还是有的。
大不了便是她出面摆平就是了。
所以，对于她突然来找自己的这件事情，姬灵曦还是十分好奇的。
“皇兄。”
姬灵兮一见到她，便马上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也顾不上什么皇室礼仪这些东西了。
“兮儿，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姬灵曦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不是担心打扰到皇兄你嘛。”
姬灵兮往他身上蹭了蹭。
“行了，你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来找我？”
玄帝微微摇头。
“就不能是有好事嘛，皇兄难道觉得我只好给你惹麻烦不成？”
姬灵兮收敛笑容。
“呵，你啊。”
玄帝轻笑一声：“也行，那便让我听听，是什么好事。”
“咳咳，皇兄，我已经帮你将姜府给拉拢了。”
“姜府？拉拢？”
微一愣神，片刻后，玄帝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姜府姜子爵？”
经她这么一提，玄帝才渐渐地想起这个本该被他遗忘在角落，随后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被扫到角落中去的千年府邸。
“不错。”
见玄帝面色有异，姬灵兮心中不免感叹。
不愧是她的皇兄，这演技，果然够好的。
“你拉拢了姜府？”
姬灵曦一时之间，竟有种不知该怒还是该笑的感觉。
以她的城府，按照道理来说，本不该如此才对。
但这个消息来得的确是太过意外了。
如果这个消息但凡提前几天，在她下定决心要动手之前来也就算了。
而今，在她已经做出了布置之后，灵兮却突然跑来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姬灵曦真不知该如何评价。
便在此时，一旁的红衣女官小步走上前来，贴耳在她旁边细语了几句。
“什么？”
姬灵曦微微挑眉，看向了姬灵兮：“姜子爵，昨晚去了你的府邸？”
“是我派人去请他前来赴宴的。”
姬灵兮点头。
虽然她知道自己姐姐对于这件事情肯定早有所了解，毕竟按照姜止的意思，他昨天晚上的到来就是出自姬灵曦的授意。
但当看见她皱起的眉头时，姬灵兮的心头还是不由咯噔一声。
“你......”
姬灵曦本想责怪，但又叹了口气。
也罢，这些年来，她少有对人或事这么上心的时候。
为了她开心，放过这小子似乎也没什么。
“公主殿下，恕下官多嘴一句，像姜止那种人，油嘴滑舌，巧言令色，您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穿着鲜红官府的女官作缉，提醒道。
“既是知道自己多嘴，那就不要说了，本公主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对于这个连内幕都不清楚的女官，姬灵兮又想起了之自己昨日的想法。
果然，姐姐手下的这群人，都是些酒囊饭袋。
女官表情一僵。
“你对他是认真的？”
“啊？”
姬灵兮的脑子短暂地出现了片刻空白，心脏更是扑通扑通地直跳起来。
皇姐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姜止便已经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了她？
而她是在问，自己的意思吗？
“我、我不知道。”
姬灵兮摇了摇头，同时心中也有些埋怨，怎么就这么把事情说了呢？
“不知道？”
听见这话，姬灵曦没有松口气，反倒是咯噔了一声。
若是她斩钉截铁地说她很喜欢对方，那她可能还不至于会这么担心。
毕竟两人见面才多长时间，即使姬灵兮喜欢上他，这种感觉估计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需等待些许时日，让她自己想清楚也就解决了。
可她却说自己不知道？
向来由朦胧而至清晰的这种感情，才是真正致命的，真正容易让人沉沦的。
姬灵曦顿时感到有些头疼起来。
一边是社稷的稳定，另一边又是自己妹妹的感情。
这个姜止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居然有这种手段。
“也罢，若是兮儿你喜欢，那即使饶过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也应当明白，姜府的底蕴，他留不住。”
“这个......姜止说，他知道你正在为南方的大灾而烦恼，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
玄帝有些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但她心中，对于他所能提出来的条件实则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说，作为请皇兄放过姜府家产的报答，他会尽可能地带动其他中立观望的势力加入你的麾下，且还有其他等价的报答。”
不知为何，姬灵兮下意识地不想让那位女官知道太多。
“哦？他还能给出什么其他报答？”
在姬灵曦看来，姜止所说的这些，不过都是空口无凭罢了。
姬灵兮美眸微微流转，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那位女官。
“无妨，婉儿是自己人。”
姬灵曦摇头。
“他说，他会想办法扳倒几家不服皇兄的豪门家族，抄他们家，以这些人的家产来填充国库的空缺。”
“若是作为原先中立派领头的姜府做这种事情，倒也的确比单纯地抄家还有价值。”
姬灵曦一开始的设想其实便是如此，只可惜，姜止一直看不清局势。
以至于她对他没了耐心。
“但仅凭他，又该如何做到呢？”
姬灵曦冷笑一声。
现在的姜府，可不是以前的姜府了。
“所以他想加入指鹿阁。”
“指鹿阁？”
姬灵曦还未开口。
“不可！”
一旁的女官惊呼道。
“你能不能闭嘴！”
姬灵兮对于这莫名对姜止有敌意的女官觉得很烦。
但不是她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而是这人经常打断她和姐姐的谈话，以至于她十分不爽。
“殿下，那位姜子爵我观察过，您可千万别让其哄骗了，我能确信，他身上定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
一听这话，姬灵兮顿时恼了。
没有真材实料？
那她在对方身上翻车，岂不是更菜了吗？
“我记得你叫李婉儿是吧？”
“是。”
女官昂首挺胸，如铮铮铁骨之臣。
“既如此，我们来赌一次如何？”
姬灵兮冷冷道：“若是他成了，便算我赢了，你便向本宫......及那位姜公子磕头道歉，若我输了，本宫日后在你面前，绝不二话，如何？”
她本来是不想提起姜止的，但一想到姜止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她皇姐安排好的，她敢质疑他，那岂不是在打她们两人的脸吗？
“这......？”
李婉儿有些迟疑。
她目前可谓是玄帝身边的大红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巴结她，而公主竟让她给一个子爵磕头？
即使她是玄帝最宠爱的妹妹，李婉儿如今也不免有些怒了。
“这赌注倒也有趣，也可，既然他想做，那便让他试试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整出什么名堂来。”
姬灵曦点头替她答应了下来，道：“婉儿，你等下秘密去一趟姜府，带他去指鹿阁吧。”
“是，陛下。”
眼见姬灵曦都亲自开口了，李婉儿也不得不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