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从何而来

秦蒹葭摸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啊。”

“以前他们在下面还是很听话的，憋了这么多年才重见天日，可能太兴奋了吧。”

“要是玩一会就回去也就罢了，但灵体终究更近似于法则物，而且其构造导致其若是产生负面情绪，极容易对周围的人产生污染，所以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尽快回去。”

王行望向课桌上面的黑洞，十几只瘦弱的的透明手臂正伸出来胡乱挥舞，就像一盆海葵一样，其中有几只手的指甲上面，不知道蘸了什么黑黑的东西，正在课桌反面写着字。

王行算是知道自己课桌先前上的字怎么来的了，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抓住了其中一只正在写字的瘦弱小手。

小手吓了一跳，就要往下缩去，王行感觉对方要跑，下意识一用力，竟然将其整个从洞里拔了出来。

小手的主人一尺多高，身体近乎透明，披着层麻布样子的外套，虽然披散着头发，面上涂满血迹，但依稀能看到是个女童。

她也没料到能被王行从洞中拉出来，面上显得颇为害怕，一边尖叫着挣扎起来，一边张大了嘴，去咬王行的手。

咯嘣一声，牙齿碰到手背，仿佛咬到了很硬的东西，女童赶紧松口，捂着下巴痛叫起来。

王行无奈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却发现此时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他一抬头，却发现屋内空中嬉戏打闹的，蹲在同学肩膀上的，趴在老教师胸前的，几十个幼童灵体齐齐飞起，在空中飘飘荡荡，向着王行围了过来。

他们形成了一个圆，围在了王行周围，近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王行，让他寒毛竖了起来，对背后秦蒹葭道：“他们要做什么？”

秦蒹葭此时才如梦初醒，啊了一声，“他们刚才是被吓到了。”

“你竟然能摸到他们，按道理说，只有灵体才能互相接触才对，对于有实体的活人，我们是无法触碰的。”

王行下意识梳理着女童灵体的头发，摇头道：“不对吧，你不是一直能趴在我的背上吗？”

秦蒹葭辩解道：“我一直只是飘在你身上而已啊！”

她指着和王行身体之间那一厘米的距离，“你看我们两个，其实没有真正接触吧？”

王行思索片刻，突然伸出手去，在秦蒹葭脸上碰了碰。

秦蒹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伸出衣袖擦脸，“你干什么，我脸上的恶灵妆都擦花了.......”

随即她反应过来，顿时尖叫一声，“你竟然可以摸到我？”

她惨白的脸上，顿生生出了几分红色，她警惕地用手掩住领子衣襟，往后飘了两尺，色厉内荏地警告王行，“你干什么，别乱来啊。”

王兴无奈，说道：“你是不是想多了，从始至终，都是你先主动的吧？”

此时他摸着女童灵体头发，顺手给其分成左右两边，扎出了两个羊角辫出来。

女童灵体摸了摸头，脸上渐渐露出喜色，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显得颇为高兴。

秦蒹葭看到这样的场景，脸色阴晴不定，她捂着头，轻声道：“头有些痛。”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

她抬起头，看向空中的数十个幼童灵体，发现他们如今都老老实实在空中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仿佛是被老师惩罚的学生。

她突然心有灵犀，出声道：“你们想起来了什么？”

幼童灵体们齐齐伸出手指，指向王行。

“看门人。”

“看守。”

“看管我们的。”

“守门的。”

秦蒹葭啊了一声，出声道：“我，我想起来了！”

“我早该想到的，我真傻，真的！”

“你，你是，阵眼！”

“你是这个法阵的阵眼！”

眼见灵体们纷纷点头，王行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秦蒹葭飘了过来，神色复杂地做王行身边坐下，她没有先回答王行的问题，而是对灵体们道：“既然知道是看门人了，还不回去？”

这次灵体们出奇的老实，他们依次排着队跳入黑洞，下面的手臂也都缩了回去。

最后是扎羊角辫的女童，她用脸在王行手上蹭了蹭，对着王行挥了挥手，然后站在黑洞上面，慢慢沉了进去。

不过短短几分钟，黑洞平复消失，重新变成了桌面的样子。

王行恍如梦中，他已经将一连串发生的事情都穿了起来，接近猜到了答案，他转向秦蒹葭，“我是阵眼，那你是什么？”

秦蒹葭道：“我也是阵眼。”

“黑夜阴气盛，所以晚上是我来压制大阵。”

“白天阳气盛，我被削弱到了极点，那个时候镇压大阵的是你。”

“我早该想到的，离阵法出口最近的，不是身为阵眼的看门人，还能有谁？”

“你想想看，你从多久之前，就一直坐在这里了？”

王行只觉脑子轰轰的，此刻前身的回忆，终于是完全在他脑子里面形成了一道清晰的时间线。

自己前身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坐在这里了！

小学五年里，这一层便是他前身上学的地方，他升初中的那一年，全校重新装修，划分班级，这个教室，又变成了初中，之后的这三年里面，他就一直坐在这里，整整八年时间。

先前他身体里面，这相关的记忆便一直存在，按理说他早就应该意识到这些事情了，但冥冥中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阻止王行思考，直到方才这一刻，他才因为秦蒹葭的话而醒悟过来。

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绝对是精心设计好的，自己一直坐在这里，便是为了维持这座所谓的法阵！

他低声对秦蒹葭道：“这座法阵，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存在的？”

见秦蒹葭面露迷惘之色，王行深吸了一口气，果然不出他所料，身为阵眼的自己和秦蒹葭，竟然对法阵的事情近乎一无所知，这肯定是记忆被动过手脚，这其中的真相，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秦蒹葭一脸迷惘，“你是阵眼，我也是阵眼，相隔了二十年。”

“为什么你还活着，我却死了？”

“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捂着头，面现痛苦之色，“我为什么死了，是不是有人杀了我？”

她的面色逐渐狰狞，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我是不是被人杀死的？”

伴随着她痛苦的话语，整座教学楼似乎轻轻摇晃起来，教室里面气温骤然下降，冰冷的寒意从每个人的心底滋生，他们耳边仿佛听到了莫名的哀嚎，深入骨髓，直达大脑。

讲台上的污染值监控立方体上，几十个表面上的数字开始飞速闪动，急速往上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