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库书背后利益周旋

傅成听到这个消息后,吓得脸色惨白。他心里盘算着,自己以前的积蓄,一半已经被挥霍掉了,剩下的都投资在产业上,短时间内很难变现。而且现在查办抓人风声越来越紧,看来只有逃跑才是上策。于是他把名下的产业都偷偷过户到别人名下,更改产权,暂时躲避风头。如果有欠下的债务,就用产业抵债,把首尾清理干净。果然,一两天之内,他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家里的其他事务,自然也找了平日里的心腹之人托付。正要出发时,他突然想起:关部里的库书职位,自从交给周庸佑后,每年收入不下二十万两银子,这可是个巨大的财源。虽然有外甥在里面照应,但人心难测。况且自己走后,两眼一抹黑,这么大的财路,可不能轻易托付给他。傅成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好办法。直到那天晚上,他才派人去请周庸佑到府里商量。

周庸佑听说傅成找他,就猜到肯定是因为张总督要查办库书的事。他心里琢磨着:傅成肯定不能留在广东了,难道还能带着库书职位一起走?他要是走了,自己说不定能趁机捞到好处。要是不这样,他可不会顾念甥舅情分。得想个办法把库书职位弄到自己手里才行。想到这里,他穿戴整齐,离开关部衙门,直奔傅成的宅子。此时傅成的家眷早已搬走,只留下十几个仆人。周庸佑经常来,不用通报就直接进了府门,来到密室,见到傅成后,先请安,然后坐下。他带着关切的表情问道:“甥儿在关部库书那里,听说舅父找我,不知有何事吩咐?”傅成叹了口气,满脸忧愁地说:“甥儿啊,难道你还不知道舅父如今的处境吗?”周庸佑故作惊讶地说:“哦,是不是因为张大人要查办的事?不过有甥儿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傅成无奈地摇摇头说:“就是因为这件事,我肯定不能留在这里了。其他事情都安排好了,唯独这个库书职位,关系到舅父的身家性命。虽然有你在照应,但要是张大人追究起来,恐怕会有变数,你说该怎么办呢?”

周庸佑一听,就猜到傅成可能想把库书职位转手卖掉。他心里想,张总督这次行动不过是想敲诈富户,补充军饷。要是傅成走了,他碍于关部大臣的情面,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自己在这几年也积累了几万两银子的身家,如果把库书职位让给别人,实在太可惜了。要是自己接手,一来不好开口,二来也没有那么多资金。不如催他早点离开省城,说不定库书职位最终还是会落到自己手里。就算日后张总督走了,傅成回来,自己到那时得到的也不会少。想到这里,他装作焦急地说:“现在要想办法恐怕来不及了。说实话,甥儿今天去总督衙门打听消息,听说明天就要派人来抓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傅成听到这里,心里更加慌乱,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恐惧,说道:“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城,坐轮船去香港。以后库书的事务,就麻烦你多关照了。”周庸佑一一答应下来,还假惺惺地安慰了傅成一会儿。当晚他就没有回关部,在宅子里陪着傅成过了一夜。一夜无话。天还未亮,周庸佑就早早起身,脸都顾不上洗,便催促傅成赶紧上路。他立刻吩咐家人准备了一顶轿子,把轿帘放下来,然后簇拥着傅成上了轿。自己也随后坐上一顶轿子,跟在傅成后面,一直将他送出城外。汽船的办事处是傅成以前就认识的,他便托人在船上找了一个房间躲起来。接着,他又和周庸佑交谈了一会儿,将所有事务再次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洒泪分别。暂且不提周庸佑回城之事。

且说傅成上了船,忽然听到钟声敲响八下,汽笛鸣响,没过多久船就离岸了,乘风破浪,径直朝着香港驶去。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船抵达了香港。当时香港已归英国管辖,两国签订的条约规定,捉拿犯人可不像如今这般容易。所以傅成到了这个地方,心里才稍稍安定下来。他找到亲朋好友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库书的职位,每年都有很多收入。虽然自己逃了出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广东城里去,心里实在放不下。况且自己随身携带的银子也不多,于是便打算把库书职位找人接手。偏巧的是,有一天他正在酒楼上独自喝酒,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男子,此人仪表堂堂,穿着讲究,大声喊道:“傅二哥,什么时候来的?”傅成抬头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商人李德观。他赶忙上前相见,寒暄了几句。李德观便问傅成来香港是什么原因。傅成觉得他是多年的朋友,便把上述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德观。李德观说:“老兄既然遭遇了这样的变故,这个张总督可是见钱眼开的人。要是放下库书职位,依靠别人,恐怕不太可靠。老兄不妨想想。”傅成说:“现在我把事情托付给外甥周庸佑在里面打点。只是当时行程匆忙,来不及想办法了。依老兄之见,该怎么办才好呢?”李德观说:“您虽然逃了出来,可名字还在库书职位上,事情还不算彻底了结。古人说:‘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把库书职位转让给别人,拿到一笔银子,另谋其他生计,这才是上策。不知您意下如何?”傅成说:“道理是这样,只是眼下没有接手的人,说了也是白说。”李德观说:“您既然有这个想法,不知要多少银子才肯转让?我这里或许可以商量。”傅成说:“咱们也不必多说,要是老兄想要,就给十二万两银子吧。”李德观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我对这行不太熟悉,必须得您外甥继续留在那里,靠他的熟练业务,我才敢接手。”傅成说:“这容易,我外甥还望老兄多多栽培。我这就写信告诉他。”李德观听了,非常高兴。两人又聊了些闲话,然后握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