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沼泽伏击

“夏伯阳是怎么突破的出窍期？”

在前身的日记里，夏伯阳这人既不虔诚，资质又差，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沟通五通玄君才对。

“不清楚。”张胡挠挠头，他对地位还不如程渊，消息自然闭塞，“听说攀上了高枝？不然凭他自己就能神魂出窍的话，五通玄君也太不长眼了吧？”

“噤声！”程渊连忙打断张胡，“敢说玄君坏话，你找死啊？！”

张胡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祂也不搭理我。”

他和程渊同期，在《神意长存法》上没有丝毫天赋，早就放弃了修行，甚至都做好了当杂役的准备。

属于破罐破摔的那种。

程渊也长叹一声，他还不如张胡呢。

张胡再破罐子破摔，他也是真心认同教义中那个无所不能，创世神一样的神明，只是他不够虔诚，或者不对玄君口味，玄君不搭理他而已。

而程渊作为蓝星穿越众，最多相信五通玄君是个特别厉害的修行者，或者是先天灵物、魔物之类的，虽然可能法力无边，但全知全能应该还差得远。

他可以畏惧、佩服，心向往之，欲取而代之，但要说虔诚皈依，献上身心之类的很难。

再加上前身的弱智神魂每天晚上都用五通玄君的名字折腾他，程渊早就对这个神明的名字厌恶异常。

即不相信，又很厌烦，程渊怎么可能和所谓的五通神产生信仰，心神相连呢？

所以程渊现在对修炼《神意长存法》，真是狗吃王八，无从下手，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想强迫自己去相信，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毕竟他不会自我催眠这么高大上的本事。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再不能神魂出窍，可真要去做杂役了。

在黑羊宫，杂役是没有任何人权的。

他们干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谁都能支使，谁都能欺负。

而且吃穿用度都非常差劲不说，有时候还会被门徒们叫去做九死一生的试验品。

虽然黑羊宫规定杂役做满十五年就能离开，可实际上能够撑过十五年的相当少。

即便那些期满下山的幸运儿，走之前也要被用法术清除记忆。

程渊不想落到那个下场。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个远虑还没有好办法，又冒出来夏伯阳这个近忧。

以两人之间关系，这位肯定要把程渊往死里整。

黑羊宫虽然规定门徒不得随意弄死善童，可基本上形同虚设。

实际上门徒有绝对的支配权，善童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要先把这一关过了才行……”

“是啊，你可得躲着点。”张胡道，“这厮现在正到处找你呢，说一定要弄死你。”

“可我还得做早课啊。”程渊无奈道，“孙监院已经命令我恢复正常作息了。你说这不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吗？”

“啊？”张胡也吃了一惊，“还有这事儿？”

程渊长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转动，片刻间就下定了决心：“夏伯阳现在在哪？”

“就在晨辉堂。”

“还没去上院登记？”

“没，他说要念头通达，先解决你再去。”

“哼……”程渊咬牙不止，“好，你先回，先生问起来就说我打算去申请做试丹童子，以后早课都不去了。”

“什么？你想去做试丹童子？”张胡大吃一惊。“你疯了？”

也不怪张胡吃惊，试丹童子顾名思义就是去尝试丹房研制的各种丹药。

五通教以敬神起家，丹道水平相当玩闹，正常丹药都炼不明白，何况研制新丹。

这就导致试丹童子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一百。

所以为了搜罗试丹童子，丹房开出了高昂的价码，不但薪水不菲，而且免除一切杂活，吃喝拉撒都在丹房，基本不回来了。

张胡以为程渊为了躲避夏伯阳，已经昏头了，便劝道：“有教规，夏伯阳很可能不敢杀你，也就折腾一下，可要是去了丹房那就真回不来了。”

程渊反问：“你难道真的以为夏伯阳会放过我？”

张胡沉默了，他也觉得自己的劝解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可你干嘛让我说出去？这里去丹房还有老远，夏伯阳很可能追出来，他现在已经是出窍期，能用法术的，可能追上你。”

程渊道：“你放心，我现在就去丹房报名，他追不上的。”

“真的？”

“真的，你尽管去说，自己的安全我能不在意吗？”

“好吧。”张胡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程渊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多谢了！”程渊对张胡还是比较信任的，两人关系很好。

“你保重！”

看着张胡远去的背影，程渊连忙拿出了他们目前所在的黑羊宫外围地图，飞快的扫视起来。

“既是必经之地，又要足够冷僻……有了，黑月池！”

他收起地图，取来一根防身铁棒，以最快的速度向他选定的地方跑去。

黑月池位于晨辉堂和丹房之间，是两个山头交汇的地方，紧挨着大路。

虽然名字是池，但实际上黑月池是一个污秽泥泞的沼泽。

薄薄的一层半月形水面下，是污浊黝黑的淤泥，恶臭难当不说，周围草木茂盛，蚊虫众多，一般人根本不愿意停留。

抵达黑月池之后，程渊不顾蚊虫叮咬，钻到了路边的一个草丛里，把铁棒放在手边，又从怀里摸出一把尖刀。

这是前身上山时家族赠送的防身武器，虽然不算法器，但也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他要在这里和夏伯阳做一个了断！

穿越程渊也不是没有亲自出手解决过麻烦。但都没有今天凶险。

毕竟出窍期修士可真的不是凡人。

程渊在赌，赌夏伯阳这个为了报复连登记都推迟的家伙绝不会眼睁睁地放任他死在丹房。

赌这厮为了念头通达，一定会追杀程渊。

更是在赌他进阶之后得意忘形，失去警戒。

这样才有伏击的机会。

但程渊是会赌的，尤其是没有别无选择的时候。

他也擅长赌博，并对赌博有自己的看法。

赌博的关键不是运气，靠运气的人总有一天会将性命都输掉。

赌博的关键是时机。

抓住关键的时机，押上所有的筹码，才能以小博大，以弱胜强。

在时机出现之前，一定要忍耐。

程渊控制着身体，半潜在水汪中，任凭虫鱼叮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似有若无。

在蓝星时，为了一个目标，他曾经无声无息地在厕所潜伏一天一夜，最终一击必杀。

现在，程渊拿出比前世谨慎十倍的态度，在肮脏腥臭，蚊虫遍布的沼泽草地里隐藏了下来，一动不动，静静等待，好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很快，远处传来疯狂的脚步声，还有一个愤怒嘶哑的男声：“别想跑，你只能死在我手里！你只能死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