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亲眼撞见未婚夫君与人厮混?

“太子殿下轻些,外头的天可还明晃晃的,别让少微姐姐撞见了。妻还未娶,妾已同床,到底不光彩的……”

女子娇笑的声音入耳,嘴上说着不光彩,可那一双妩媚如蜜的眸子却不住地轻扫,热热的鼻息呵得她身上的男人有些痒。

那人一个战栗,却并不依言放松手上的动作,反倒愈发贴近,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抬腕将她松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唇也顺势向她颊边落去:

“将军府离这儿还远,她怎么会瞧见?你放心,她是爱慕我的,等年底我与她成了婚,只稍稍说几句,便也能将你迎入府中做平妻。再说到时木已成舟,她就算不愿意,还能吃了我不成?棠儿,只是委屈了你,我尚且需要颜将军支持,不能与颜少微退婚……不过等来日我登上皇位,定许你为后。”

“有殿下这句话就好了,我不怕等的。”

调笑间,便是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这旖旎的一幕真叫人脸红心跳,可蹲守在屋顶上的颜少微却顾不上羞赧,只死死地咬着牙,在男人的吻再次落向他身边的女子时猛然将手中的瓦片放回了原处,而后向下一跳,有些踉跄地站回院中。

比起从前背着阿娘偷看避火图时的新鲜和刺激,颜少微今日只觉得恶心至极。

因为刚才那屋里的人,一个是与她青梅竹马、定有婚约的穆文滔,另一个则是自幼就与她姐妹相称的沈如棠!

什么两小无猜,什么金童玉女,怕都是她过去瞎了眼。她父母如今正在边疆替大渊保家卫国,大渊的太子却这般欺辱她,可笑至极!

若不是今儿颜少微心血来潮,想在穆文滔生辰前偷偷把自己亲手做的香囊放进他卧房里给他一个惊喜,恐怕她还看不到那香艳的一幕,等到年底成婚,真就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神思恍惚地回到府中,瞧见等在园子里的穆文锦朝她招手:“少微,颜伯伯打了胜仗,明儿就回来了,我父皇要在宫里摆宴接风,特叫我来告诉你,明天咱们一块儿进宫去。”

一见闺中密友,少微也藏不住心事,哪怕对方是穆文滔同父的妹妹,她也还是禁不住将刚才看见的统统向穆文锦哭诉了。

穆文锦向来也与那个四哥不甚亲近,可思及记忆中他也不算荒唐,所以乍一听此事,不由讶然:

“竟有这等事?等明日颜伯伯回来,你们一同去回了我父皇说你不嫁了,我一定向着你说话!”

颜少微咬牙,拉着她在亭台里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直接退亲岂不是便宜那对狗男女!文锦……我原以为我与他是两情相悦的,可他……他竟那样算计我、糟践我,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那你心里怎么想?无非从此离他远些就是了。”穆文锦心疼起来,仔细地拿帕子擦了她的泪,“总不能他与人厮混,你也与别人厮混才算解气吧?”

大渊民风还算开化,女子婚后也可因夫君不忠而提出相离,但身有婚约却还公然与人混在一处的事儿,无论男女都是不光彩的。

“怎么不能!”颜少微瞪大了眼睛,抹了一把泪,张口就反驳,“我才不要悄无声息与他退婚,要闹就闹一场大的!城西潘家的公子生得极好,比他好看一千倍,我明儿就去找潘公子!”

穆文锦只当她是气坏了口不择言,不过为哄她高兴便也顺着添了一句:“城东的柳公子比潘公子还好看,离你家还近,你不如找他,到时出双入对,气死那一对儿不检点的。”

颜少微又往杯子里倒酒,闻言顿了顿,而后忽地抬起头来:“要这么说的话……你家九叔可生得比全京城的男人都好看,他不是还未娶妻?九王府就在后头巷子,反正我是为了气那个不检点的,也别祸害良家公子了,直接去找他就是。”

搂着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玩笑归玩笑,这丫头怎么能把主意打到穆长庚身上?

“你才瞧见穆文滔与人厮混便哭成这样,还惦记去招惹我九叔?到时被莺莺燕燕找上门去,才更要伤心。”

穆文锦这话说得中肯,倒也不是她这个做侄女的造谣,只是穆长庚的名声实在不好听。

都说九王文武风流,可谓出口成章、战无不胜。而此人年过三十不娶,是因为心系江山,为了辅佐皇帝。

朝中大臣家中有适龄的姑娘,但凡有一点儿被皇帝赐婚给他的苗头,便都赶忙回绝说不敢攀附。但其实私底下谁不知道穆长庚是个流连花丛之辈?避之不及罢了。

颜少微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很是认真地盯住了穆文锦:“你不懂,那不一样。我先前是真的想嫁给穆文滔,所以才在意他是否不忠。但你九叔……本非良家公子,我找他厮混,本也是各取所需,才不会觉得过意不去。再说了,穆文滔可是太子,要说这世上能镇得住他的,除了陛下似乎也只有九王爷。而且九王爷常年与我爹爹同在军营,也算是知根知底……”

听听这话,谁家的闺秀张口闭口就是与人厮混的?

况且就是因为知根知底,穆长庚才更不能招惹。

自小被教养端庄持重的穆文锦听得心惊肉跳,忙出言叫她打住,只当她是酒喝多了说胡话,安抚了几句,又唤下人扶她回屋睡下,这才满怀心事地离开了将军府。

“人人都叫女子读女德、女诫,可曾有一个男人读什么男德!凭什么要姑娘家吃亏!我就不!他穆文滔能做什么,我也能做什么!单是退婚实在便宜了他!他想要美人也想要江山,我偏要他从此什么都没有!”

颜少微倒也真是喝多了也哭累了,嚷嚷了两句,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觉到了三更,整夜都是七零八碎的梦。

她梦见了十岁那年跟穆文滔的初见,梦见了她从小追在他后头跑的日子,又梦见了皇帝面前,十六岁的穆文滔认认真真地说非颜家妹妹不娶。

嘴上说着他丧尽天良,可到底是青梅竹马,如今变成了一场笑话,岂能不痛?

穆文滔的模样早就已经刻在了她心上,即便是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中,颜少微仿佛也能瞧见他挺拔的身形出现在自己床榻前。

他唤她“少微”,温柔缱绻,一点儿都不像是变了心的样子。颜少微撑起身子,旋即苦笑,这大约又是一场梦吧。

只是他的脸有些模糊,她歪了脑袋努力地分辨着,直到男人侧脸硬朗的线条渐渐清晰,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并不是穆文滔。

那个温柔地唤她名字的人,竟是她今天同穆文锦反复提及的九王,穆长庚。

可穆长庚此刻不该在边地打仗么?不,即使不在边地,也不该在她的闺房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