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衣物遮羞,李乘风也没了顾忌,渐渐放缓了步伐,边走边整理着思绪。
自己沐浴高歌时,停水停电。
按理说,区域停电不可能黑成那样,那就应该是大规模的了。
紧接着,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水底。
不仅在水底呼吸自如,还无师自通,学会了游泳。
来之前是晚上,这里怎么是白天。
不仅时间对不上,就连气温也不对劲。
这里最起码二十几度,显然不是冬天。
这里到底是哪?自己又该怎么回去?
接二连三的问题,犹如湍流冲袭而来,李乘风不禁急得直挠头。
可下意识一摸,他就又愣住了。
“什么东西?”
“这么长一根…”
说着,他便随手一拔,齐肩的长发,也随之散落了下来。
看着手中之物,李乘风满脸错愕。
“发簪!啊?我头发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兴许是惊慌过度,又或者是水底太冷。
李乘风虽然觉得头顶沉重,却也没太当回事,只以为是冻的。
这一发现,让本就迷茫的李乘风,直接大脑宕机呆立当场。
可没等缓他过神,应该空无一人的身后,竟传来愠怒的呵斥。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青松林!”
“嚯!”
这莫名的声响,虽然没听清说的什么,李乘风却也吓一哆嗦。
来人一袭古风妆造,劲装束发,明眸皓齿,尽管此刻柳眉倒竖,却也难掩其貌美的容颜。
当她右手横剑,直指自己咽喉之时,李乘风才回过神,赶忙拨开额前的长发,开口解释。
“误会误会!我不知道这里……”
“李乘风!怎么是你?”
很显然她认识自己,可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认识我?”
清冷女子闻言眉头一皱,又重新打量起了眼前之人,旋即狐疑道:“你…不是李乘风?那你又是谁?”
说着,她手里的剑,隐隐发着微光,又向前伸了伸。
如果没能说清,李乘风丝毫不怀疑,她会立刻动手了结自己。
见小命不保,李乘风立即加快了语速回答。
“我是叫李乘风,但我真不认识你,你别激动…”
清冷女子一听这话,虽没再动作,可脸上的凝重之意并未消减。
李乘风见场面僵持,但好在对方貌似没有恶意,于是试探性地低声发问:“这里是哪?”
李乘风本想直接问:‘这里是华夏吗?’
可转念一想,他说的是中文,穿的却是古装,而且联想到自己在水里的情况,也就暂时放弃了。
索性换了个问法,先听听答案,再决定怎么办。
清冷女子提剑的手,未动分毫,淡淡说道:“绛天宗,青松林。”
李乘风闻言一怔。
将添钟?什么地方?没听过啊…
随即追问道:“是哪个省市的?”
“省事?什么省事?六大宗门的绛天宗,你竟不知晓?”
“六大宗门!”
李乘风心里咯噔一下。
一堆熟悉的词汇,有如惊雷,在李乘风脑海轮番炸响。
…修仙门派…天命之子…逆天功法…
穿越!
啊?
啊!
我就洗个澡,怎么洗这来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见李乘风听到‘六大宗门’,就开始自言自语,满脸的不可置信,清冷女子的眉头,反而越皱越深。
犹疑片刻,她收起长剑,抬手向前一点,李乘风便眼神涣散,倒地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
李乘风悠悠转醒,刺眼的光芒,使得他不得不抬手遮挡。
随着对环境适应,视野中的模糊也逐渐褪去,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四周,头顶的光源,正好划出一个圆,将自己围在其中。
“你来了。”
一个悠悠荡荡的声音响起。
“谁?谁在说话?”
李乘风赶忙坐起,循着声音望去,然而身周竟空无一人。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这…不…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了…”
“什么你是我我是你,你把话说清楚!”
李乘风直接站了起来,不停地来回转身,以确定声音的方向。
可声音时而在左右,时而在上下,再加上圈外漆黑一片,根本无从辨认。
“说来话长,这样快一些…”
话音刚落,李乘风只觉脑袋胀痛,紧接着无数的场景,有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奔腾而过。
襁褓摇篮中,自己正咿咿呀呀地,望着眼前的茅草屋蓬。
绿水青山碧湖边,自己骑着水牛放声高歌,朝着道路前方的妇人挥手傻笑。
村头茂密的榕树下,队伍中,自己踮着脚,张望着前方的红袍中年,不断扫视着,从他身前走过的每个小孩。
还是那棵榕树下,妇人眼角含泪,注视着自己乘坐腾云,逐渐飞离山村而去。
偌大的山门前,所有人被分成几堆,静静地等候着。
我想,他们应该也和我一样,是被幸运选中的。
可不知为何,站在最前方的同龄人,被一个个中年男女笑着带走了,但他们由始至终,都没看我们一眼。
那天以后,被挑剩下的我们,白天通通上山担柴,下山挑水,做着各种各样的杂活,脏活,累活。
黑夜集中习武打拳,外门的授业长老,偶尔喝多了,才会断断续续地,说些基础的道法理论。
就这么过了十多年,自己在山上歇息时,采了一朵五色花,我本想闻一下,它却直接飞进了我的鼻子。
或许是它的缘故,我从聚灵境,跳跃般直达筑基境,更是由杂役弟子,被破例收入外门。
这意味着,自己不用再干苦活了,可以跟着其它外门弟子,从早到晚听道学法,安心修炼了。
不过入门的这几天,总有人找自己说话,明里暗里提醒自己跟随他们,去当内门里谁谁谁的附庸。
他们勾肩搭背,边说边笑,似乎这样格外自豪,可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我不理解,他们明明能站着说话,却要跪着,还要强迫别人和他们一起跪。
当我说出不愿意时,他们就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对我恶语相向,目光也由渴望转为了凶狠。
昨天夜里,他们把我弄晕扒光,连夜扛到这青松林的无生湖,将我放生了。
他们知道,即便自己不死,这副模样出现在那,住在青松林的长老,也一定饶不了我。
随着内心独白结束,画面也戛然而止。
由于多出的记忆,及其衍生的情绪太过庞杂,一时之间,李乘风也有些缓不过来,又跌坐回了地上。
沉默许久,那个悠悠荡荡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该醒了。”
“等一下!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要怎么离开?”李乘风摇了摇沉重的脑袋,迷茫地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不断重复,空灵而又飘忽的四个字:“你该醒了。”
这四个字,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它们萦绕在李乘风的耳畔,使他疲惫非常。
渐渐的,李乘风只觉困意席卷,眼皮也越发沉了起来,几个呼吸后,便仰面向后倒去。
就在身形落地的同时,李乘风猛然睁眼,恰好对上一双,冷冽,而又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