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废弃城隍庙

林社花了钱，搭上了木板车。

木板车被一只毛驴拉着，车轱辘转动着，摇摇晃晃，吱吱呀呀，沿着一条小道，向济城而去。

小小的木板车上，车把式在前面坐着赶驴，后面除了林社外，还有四个成年男子。

五个大男人挤在木板车上，又热又不舒服，互相闻着酸溜的汗味。

快到济城时，林社看到一处村庄里，有着点点黄色和白色的烟气，他估摸着是宝气。

“师傅，我先下车。”林社赶忙道。

“好嘞。”车把式拉了拉套驴的绳子，驴走了几步后，便停了下来。

林社从车板上跃下，双脚着地，扬起一片泥尘。

见林社下了车，车把式便将手中那细细的竹竿，在驴屁股上一抽。

毛驴吃疼，驴车便继续向济城而去。

待驴车走远，林社走进村庄。

村庄已然破败，几乎家家户户都敞开着门，露出了里头空荡荡的房室，房室中甚至还能看到白骨。

此世不太平，今日西边两军交战，明日东边农民起义。

这样下来，那些残兵败将，往往会成为兵痞、土匪。

林社怀疑，这处村庄应该遭过兵痞或土匪的劫掠。

他向着黄白之气升起的地方走去。

走不多时，便见到点点黄白之气，是在一个破败院落中升起的。

这院落里尽是颓壁残垣，荒草长得几乎有腰一般高。

荒草间，还有几块狗屎和几滩污渍，散发着骚臭味，不知是人还是野狗留下的。

林社走到了黄白之气升起的地方。

那是一处空无一物的泥地。

林社左右前后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便拾起了一块残砖，挖了起来。

挖了约莫半个钟头，才挖了个二十来厘米深的坑。

黄白之气仍是从地面上升起，但却见不到其他物事。

仅凭残砖，却是再挖不下去了。

‘要买个铲子！’

林社将适才挖起的泥土，全部盖回坑中，再用力踩实，离开了这里。

……

济城是一处水路码头，人来人往，极是热闹。

林社一过济城的城界，便看到一个个穿着白背心的车夫，拉着敞篷的车子，汗流浃背的，在街上穿梭。

黄包车上坐着的人，有的是提着皮袋，身穿一袭长衫的先生，有的是穿着修身旗袍、红妆艳裹的女郎。

街的两边，店铺林立。

——金银首饰铺、蜜饯铺、卷烟铺、茶庄、点心铺、药铺、书店……简直看花了眼。

金银首饰铺中，金器散发着黄气，银器散发着白气。

这时，林社便知，那处破败院落下埋着的，是金银。

茶庄和药铺里，也有着各色气体，都是名贵茶叶和珍稀药材散发的宝气。

林社沿街而走，见到铜黄白三气透过一个店铺的门帘，涌了出来，像烟熏似的。

还没走近，就听到店铺一群人吵吵嚷嚷着开大开小。

再往前走两步，见到一个店铺用门帘遮着，不时走出来一两个双眼发黑、身形瘦削的男子，抱着两臂，明明是大热天，却打着寒战，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

其中一个男子，似是感受到了林社的目光，便也向林社看去。

他先是看向了林社那一身朴素的衣裳，再看向了林社肩上挂着的褡裢。

见褡裢干瘪，便略带失望地将目光移开。

林社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抽大烟的，其中一个似乎还想抢他的钱，不禁心中暗笑，像这样的“道友”，他能打十个。

……

林社边走边看，不觉间走到了集市。

虽说济城繁华，但其中也有着穷人居住的地方。

富人们多在店铺挑选物什，而穷人，则聚集在集市交易。

集市的摊档上，多是摆着柴米油盐，百姓和摊主隔着一袋袋货物讨价还价，唾沫星子横飞。

林社走到了一个卖农具的摊档，买了一柄半根手臂长的小铲子。

离开集市后，仍走回破败院落。

走到黄白之气升腾之处，用铁铲挖了起来。

有了工具，效率便高了许多。

过了半个钟头，忽听当的一声，却是铁铲触碰到了硬物。

拨开泥土一看，是一个小坛子。

他把小坛子旁边的泥土挖了，将其起出来。

敲开封泥，便见到里面有三锭银元宝，一小锭金元宝。

林社再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无人，便将每一锭元宝，分散藏在各处。

虽说济城有巡城的差捕维持治安，但总有差捕巡逻不到的地方。

况且，即使他被抢了，就算被差捕抓到了贼，追回了银钱，说不定也会被收点息费。

分散放置元宝，不至于堆起来体积大，引人注目。

得了元宝后，林社将坛子与零散白骨埋到坑中，盖上土，压实。

随后，重向济城走去。

……

从城南进城，林社问着路，向烟斗胡同走去。

据《天灵地宝册》所载，城南的烟斗胡同有一宝。

此宝唤作【灵猫儿眼】，乃是一百单八种人黄之一。

这是城隍庙中猫石像上的一双眼，常年吸收阴气和香火气后，便成了宝，得之能辨阴阳。

路过城南，他自是得顺道将这宝物收了。

毕竟，《天灵地宝册》上的好些宝物，或是有主，或是在险地，或是妖物内丹，得之不易。

而这【灵猫儿眼】，在废弃城隍庙中，乃是无主之物，不会费多少力气，不会经历什么危险，就能取得。

取得此宝后，他便能看到这个世界的脏东西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趋吉避凶。

问着路到了烟斗胡同，便见一个绿漆斑驳的屋顶，在胡同屋子间露了出来。

拐了几道弯后，走过了一道胡同口，便见到了城隍庙。

庙宇的墙漆、门漆尽数脱落，门上空空荡荡的，没有牌匾。

跨进门槛，见到庙中有一张供桌。

供桌上已无神像，只用一张黄布盖着，布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污渍斑驳。

边上，散落着一个打翻了的破旧香炉和两个缺了口的供盘。

香炉中只残存了些许香灰，供盘中空空如也，没有水果和糕点。

庙里的一根木柱，趴着一个七八岁大，脑袋前端留着一小撮头发的孩童，正闭着眼，大声数着数，在玩捉迷藏。

林社也不管这孩童，只用一双宝眼向四周看去，只为找出那【灵猫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