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丢脸?我听说你去年年底还特意派人去清水镇买新鲜草莓呢,可惜清水镇离京城路途遥远,草莓运到时已经焉了,不能吃了。后来京城附近也卖起新鲜草莓来,你又特地派人去买了来,结果个头和口感和清水镇的草莓大相径庭,你想求一颗真正的大草莓都不得。后来京中卖起来自清水镇的草莓干和草莓酱,你才买来这些解馋。要是你觉得她是低贱的女子,那为何还大费力气想吃她的草莓呢?”
“什么……她的草莓……”
“从清水镇出来的大草莓,是跳跳一手培育出来的。所有产自杏花村的草莓、各类果干、各类果酒、水果罐头,全都是跳跳的产业,这样的产业,你瞧不起?好啊,那母亲日后可要管住自己的嘴,别吃这些低贱粗鄙的东西,丢脸呢。”
闵氏的脸色被气的煞白,这些东西竟然都是那个乡下女人做出来的?
梁怀月提到的那些果干、罐头,她全都吃过,这些可都是京城的热销品呢。如今京中贵人招待女眷,谁家不是拿出果干、水果罐头做招待?要是家中没有这些东西,那要被人笑话落伍了。
今年正月的时候,京中的桔子罐头简直卖出了水果界的天价,可就是价格高,照样还有钱都买不到。而那些买到手的贵人,在正月里用桔子罐头招待客人的时候,可挣了好大的面子。他们定文侯府,都没抢到一罐桔子罐头。
闵氏如何会想到,京中贵人疯抢的东西,人人抢着充门面的东西,竟然出自梁怀月看上的那个乡下丫头?
她瞬间觉得自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家里还有库存呢,她日后到底吃还是不吃?
这也罢了,自己儿子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这么嘲笑她,在他心里,她这个母亲还有半分比得上那乡下女人吗?
“我那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她卖的,我要是知道,我能让她赚我定文侯府的钱?再说了,就是因为她身份低贱,出生乡下,所以只能种种水果,倒腾倒腾这些玩意来卖。谁家身份高贵、家世显赫的女子,需要干这种粗活的?说到底还是粗鄙!”闵氏不愿自己打脸,反正吃都吃了,她就继续嘴硬。
其实周跳跳的那些东西,都是通过梁怀月打开的销路,梁怀月的店铺遍布全国,自然京中也少不了他的铺子。可他留了一手,不是所有产业都摆在明面上来,所以闵氏并不知道自家儿子有第一手的货,不然她用不着这么辛苦派人去抢货了,而且还抢不到。
“其实我如今声名狼藉,和你们认为粗鄙低贱的女子,不是正相配吗?哥哥,你说对吧?”
“啊?”梁怀明正在悠哉地看戏呢,不防梁怀月突然点他。
“怀月啊,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你可是定文侯府的公子,名声再怎么差,那也有我们定文侯府撑着呢,父亲母亲自会为你娶一房贵女为妻。可要是你坚持娶一个乡下女子……弟弟,你没听过门当户对这话吗?你娶一个乡下女子,难道是让世人看我们定文侯府和乡野村姑家门当户对吗?”
“当然不行!”梁穆气的走到梁怀月跟前,“我定文侯府满门荣耀,岂是乡野之地可比的?逆子!你往日在外头胡作非为,败坏自己的名声,为父和你母亲兄长都在外人面前极力维护你,为你保持颜面。人家还能给你面子,那都是看在我们的面上,你还真以为你有多大的脸面吗?我们不求你为家里挣来荣耀,但是你要拉垮我们家的门楣也要有个限度吧!逆子啊逆子,你就不能稍微学学你哥,让我少丢些脸吗?”
“父亲你别动怒,身子要紧。”梁怀明担忧地扶住梁穆,还抚着梁穆后背为他顺气,又扶着他入座。
梁怀月除了满脸失望,身子丝毫未动。
两相对比,梁穆自然更加觉得大儿子好,二儿子大逆不道。
梁怀明责怪道:“怀月,我知道你心高气傲,或许我们家的门第,你都未必放在眼里。你不在乎,可我们在乎啊。我们苦苦守着这个家的荣耀、名声,你怎么能这样毁了它呢?倘若你不是我弟弟、不是父亲母亲的子嗣也就罢了,可你是啊!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这么做,你让我们……这个家……”
梁怀明装的是如何痛心疾首,如何左右为难。
可梁怀月听出来了,梁怀明这是故意引导父母把他赶出家门呢。
因为他是父母亲的儿子,因为他是这个家的一员,所以定文侯府的门楣才会受损。如果他不再是定文侯府的公子了呢?如果父亲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呢?
梁怀明是这个用意,而梁穆也确实被梁怀明成功引导,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逆子难驯,是不是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将他逐出定文侯府,一切就柳暗花明了?
而在梁穆未有决定前,门外通报姚老夫人来了。
梁穆、闵氏、梁怀明三人心里俱是一紧,他们都知道姚老夫人很偏疼梁怀月,这次过来,怕不是给他撑腰的吧?
姚老夫人一进来,就看到屋内的气氛不寻常,猜到他们已经和梁怀月吵过了,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你们不大欢迎我这老婆子啊。”姚老夫人沉着脸。
闵氏忙上前,笑着说:“母亲,您说的哪里话。是怀月又惹事了,我们正说他呢,不是对您。”
梁穆身份比姚老夫人高,但毕竟是晚辈,还是恭恭敬敬地对姚老夫人行了礼。
“岳母大人怎么今日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梁穆问。
“有事,当然有事,没事我也不敢登你们定文侯府这样荣耀的大门啊。”
“岳母大人这话如何说的,您何时来我们都是恭迎之至的。”
“看你们这样子,大概已经谈到怀月和那杏花村姑娘的事了吧?”
闵氏道:“母亲也知道此事了?是昨日怀月告诉您的吧?听说母亲还将那乡下丫头留在府上住着?母亲,您何必给那丫头脸面,她还当不得我闵家这般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