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小?这年纪还小?你在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早就知书达理了。他是不拘小节,他的不拘小节早就出了名了,满京城谁不知道他不拘小节?真是丢我们府的脸!”
梁怀月早就习惯他这个哥哥的说话风格了,他都“退避”至此,他的哥哥还没放过他,但凡能在父母面前激化矛盾的,他都会去做。
梁怀月对梁穆行了礼,道:“是我疏忽了,没有派人先回府来说一声。外祖母是我最年长的长辈,我理当先拜见外祖母。”
梁怀明不由错愕,梁怀月这是怎么了,他在认错?而且他先去拜见的外祖母,理由说的也让人没话可说。
梁穆的气势一下子僵在那里,但是他想他这儿子不是真心认错,还搬出他外祖母来,梁穆只觉梁怀月冥顽不灵。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要是以前你就是这点表面功夫都不肯对我们做,今天难得做做样子,不就是为了那个乡下丫头吗?我把话放在这儿,只要你还是我梁穆的儿子,定文侯府的二公子,你就决不能娶一个乡下丫头!”
梁怀明暗喜,以梁怀月的性子,听到父亲这样的话,一定会冲撞起来,这样父母亲就会更不喜欢梁怀月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也有想脱离定文侯府的心思,只是不管他在外头名声再差,父母亲还是不愿跟他断绝关系。所以梁怀明认为,父母亲看着是对他特别疼爱,可却能忍耐那个声名狼藉的二儿子,难道不也说明他们在乎梁怀月吗?
这对梁怀明来说怎么能不受威胁呢?他日积月累激化了父亲和弟弟之间的矛盾,已经达到如今的成效了,这次梁怀月看上那个乡下丫头的事,就是很好的契机,让梁怀月彻底离开这个家的契机!
乡下丫头,定文侯的二公子,又是这样颐指气使的口气,梁怀月很是厌恶。他们看重的定文侯的头衔,在他眼里就是个枷锁。以为他愿意做这个府的二公子吗?以为他多仰仗这个身份吗?
没有!他一点不稀罕这个出生,现在巴不得逃离这个侯府,巴不得他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哪怕他是出生在梁穆口中的乡下地方也行啊!
梁穆说的没错,他刚才那样的态度,只不过是表面功夫,为的就是尽量减少和周跳跳的婚事所造成的阻碍。他知道,不管他如何表现乖觉,父母亲也是不会同意他娶周跳跳的,可他还是愿意为了周跳跳忍了下来,至少不能再激化冲突了。
所以心里想要喷射而出的真话被他压制住了,而是努力保持平静地说:“父亲,母亲,兄长,我长途跋涉才刚回府,身子疲惫,还请准许我先行回房休息,有什么事,等我休息好了,一定向你们详细回禀。”
梁穆和梁怀明俱是高高提起,却都被梁怀月轻轻放下,两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实在憋的很。
梁怀月的母亲闵氏训斥道:“怀月!你父亲为了等你回家一起吃饭,等了很久,见你迟迟未归,我才劝他吃饭。可他根本没吃多少,如今空着肚子和你说话,你反倒说自己累了,想先休息。有你这么为人子的吗?要是换成你哥哥,他就是再累也会先回禀你父亲的问话,断不会像你这样!”
闵氏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这一点算是和梁穆是天生一对了。虽然梁怀月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是这个儿子的所作所为和名声,不仅丢她的脸,还丢整个定文侯府的脸面。而丢定文侯府的脸面,让她这个定文侯府夫人还怎么见人?她在夫君面前又得受多少训斥?她能保住定文侯夫人的位置,是亏的还有梁怀明这个优秀的儿子,不然这个府里的当家主母还不定是谁呢。
梁怀月在多年的经历之下,已经清楚母亲的偏爱。所以他对母亲也早就失望,再听她的训斥,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梁怀月眼角注意着梁怀明的反应,今天避开这个话题,还得靠梁怀明出面。
于是梁怀月显出很疲惫的样子,说道:“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竟然这么快示弱了?也不坚持要娶那乡下丫头了?
好不容易有这么件事令父亲怒火中烧,就这么轻轻放下?
梁怀明当然不愿错失这个机会,可他看梁怀月的样子像是真的很疲惫。在这个状态下,他就是有心想和父亲理论,也争执不起来啊。
于是梁怀明出声道:“父亲,我看弟弟确实是累了,你们也知道他的性子,要真的不是累到这种程度,怎么会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不愿再多说一句呢?不如还是让弟弟先好好睡一觉吧,等明日起来,有了精神,再细细听弟弟说。”
梁穆想想,也是,梁怀月对他向来不假辞色,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没见这小子跟他呛声,多半是真的累了。
于是梁穆摆摆手,像是嫌他碍眼一样让他赶紧消失。
梁怀月在心里冷笑,他哥哥什么心思,还真被他猜中了。
梁怀月去往自己所在的院子,那是离父母亲和梁怀明很远的一处院落,在经过花园时,梁怀明叫住了他。
“弟弟,父亲今日说话确实激动了些,但此事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他难免慎重。我从没见你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想必你是真的很喜欢她。难得遇到了这般喜欢的女子,你就这样放弃了?”
梁怀月浅浅一笑:“你放心,我娶她是娶定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梁怀明面色一讪,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他说穿了。不过两人单独说话的时候,他也懒的做那些表面功夫。
“既然弟弟的心意如此坚决,为兄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希望也是他的好消息,能借此机会让梁怀月彻底离开定文侯府!
次日一早,周跳跳起床后先去姚老夫人院中请了安,毕竟她是客人也是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