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和周家关系亲近,他的孙子因为年纪和周家姐妹相仿,更加和她们聊的来了。特别是今年,自从周跳跳实现了一出又一出的生意后,孙诚和周跳跳好像走的更近了。以前孙诚好好的用功读书,早早考中了秀才,怎么今年就突然萌生了不要做官的想法?怎么突然就有胆子做出这种决定来?
里正将一切的根源都归结到周跳跳身上,以孙诚和周跳跳的关系,哪怕是周跳跳首先提出的这个想法,孙诚也会为了维护她而说成是自己的想法。所以里正压根就认为办学堂是周跳跳提出来的,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出点钱给村里办学堂没什么难度。而她要给学堂请教书先生,最信得过和最看中的,不就是自己的孙子吗?周跳跳平时用人就喜欢先从自己熟悉的人下手,宣氏是这样,李茂春一家是这样,那么学堂的教书先生,她当然会先找上自己的孙子了!
“你能认错,态度很好,可该罚还是要罚。既然你犯的错是给村里带来不便,那就做点给村里带来便利的事。你看你如今家大业大,不差钱,那就罚你出钱给村里建学堂,学堂的一应花销都由你来承担,至于教书先生,我会给你寻来,你只要付他束脩就可以了。”
周跳跳顿时倍感失望,多年来照顾她们姐妹的里正,竟然会不分青红皂白做到这种程度。
他今天为难周跳跳的真正原因不敢当着众人面说出口,但这番惩罚安排,足够周跳跳明白原因了。
钱,她现在是有不少,出资办学堂,学堂的所有费用都由她来,她也愿意。她原本就已经答应了孙诚会出资的,可是她为村里办学堂是做好事,现在却变成了惩罚……
不仅完全抹杀了她做好事的意思,还成了她应该做的义务。自愿行善和做错事被罚可是完全不同的性质啊……
而他对周跳跳提出的这个惩罚方式,反倒给自己添加了光环,是他做了对村里有利的事。且办学堂,让村民免费入学是村民们都欢喜的事,他们当然不会反对,这样也就令周跳跳不好反驳了。
要是换成别人,周跳跳肯定是不会吃这个亏的,可她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忍下。
不仅里正对她有恩,孙诚也对她很好,不管最后孙诚的决定是什么,她还是会支持,但如果能尽量缓解里正和孙诚之间的矛盾,她也愿意为了孙诚做出让步。
“好,我同意,村里的学堂我来出钱办,所有学堂费用我来承担,教书先生的束脩也由我来付。但您选的教书先生得先让我考察过,虽然这事是对我的惩罚,但我也希望乡亲们能从学堂里学到东西,不浪费我花出去的钱,所以教书先生好不好,够不够格,我不能不管。”
里正见周跳跳答应的爽快,并且也没说让孙诚做教书先生,所以她提的要求,里正也接受。他所要的,就是让孙子能参加科举,周跳跳任他选教书先生,就是默认孙诚不做教书先生,因为他是不会同意孙诚这么做的!
周跳跳认了罚,虽然这个变故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但当事人都认罚,又是对大家有好处的事,谁还会管这里头有什么猫腻呢?
而里正不再为难周跳跳了,郑大娘自然也不敢说什么了。
事后宣氏和方氏问周跳跳原因,周跳跳没有明说,就算亲近的人,也难保不会说漏嘴,她不想给孙家再生事端。
而她对周晴晴说明了原因,周晴晴唏嘘于里正的变脸,但里正对她们恩情很大,也只能像周跳跳那样,息事宁人了。
里正将结果告诉孙诚,孙诚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周跳跳。自从他把决定告诉爷爷后,爷爷就把他关进了书房,不准他出去。没想到他去为难了周跳跳,还以这种方式惩罚周跳跳。
“爷爷,我说了这事是我向跳跳提出来的,也是我请求她办学堂的,更加是我再三要求要做教书先生的,您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要真是这样,怎么我让她受罚她也不反驳,我说什么都认?这不是心虚吗?”
“那是因为人家感恩,记着您的恩情,所以没跟您计较。跳跳又不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有钱大家一起赚,对村里有好处的事,她力所能及也愿意出钱帮忙,她不在意。这不是因为她心虚,而是因为她大度,是当作还你的恩情。”
“她就是这么还恩的?怂恿我的孙子放弃科举,放弃仕途,毁我们孙家的前程,她要是这么个还恩法,我们孙家可承受不起!”
孙诚心里既气又无奈,不管他怎么说,爷爷就是不信他的话,不信周跳跳没有怂恿他放弃科举。以前他从来没这般违逆过爷爷的意思,如果爷爷用苦肉计来求他不要放弃科举,他可能还会心软答应。但现在爷爷竟然用这种手段,他都觉得不耻,更何况像周跳跳那样嫉恶如仇的人呢,此时她大概心都寒了。所以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爷爷,不管怎么样,你总归是村里的里正,做事总要公平。你要是不满周跳跳,你大可以私下跟她商量解决办法,怎么能用这种手段?你不仅冤枉了跳跳,还白白得了功劳,用跳跳的钱给自己攒功劳。这种行径,和卑鄙小人有什么区别?”
“你!你竟然说我是卑鄙小人?我可是你的爷爷!”
“是你让我从小读书的,我从小读的书里讲的都是为人正直的道理,所以我才知道你这样对周跳跳是错的!”
里正能被选为里正,不是平白无故的。虽然他没什么学问,但品德在村里是不错的,所以大家才信任他来做里正。他心里不是不明白自己今日所为有些过分,可他气啊,自己辛苦培养的孙子,眼看就要科举了,却突然反悔了,而是要一直窝在这个杏花村里做普通的教书先生,他一气之下哪里还管什么道不道德!
“反正现在周跳跳已经答应我,学堂的教书先生由我来找,我不同意你做,她也没办法把你要走。所以,你只能考明年的春闱,必须去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