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明孜山下

张元在床上运功抗毒,此时难以说话,只以眼神示意曲非烟读出纸条。

曲非烟坐上张元床边,将一个做工精制的微小锦囊拿出,念道:

“粗灰封鼻、利刃磨喉、天灵千裂、双目针扎,乃千机毒发之像,非此可求解于北大街王芝山”

她翻过纸条背面,继续念道:

“若确为千机毒,老夫无药,公子唯以毒攻毒,复以塔黄理中,可延三月之寿,。”

曲非烟丢下纸条,又展开另一张,道:

“信附丹丸三粒,皆奇毒,首用冰稜丹,色蓝;次用裂腑丹,色青,末用破颅丹,色红。”

“丹丸三日一用,清水和服,勿饮酒近色,用功过剧,塔黄者,生食花茎可也,一日勿过七钱。”

接着她又抽出第三张纸条,道:

“此间正逢明孜花季,公子求之于滇藏,甚为易得,老夫业已启程,一月后当至昆明疗毒,公子勿虑。”

曲非烟说罢,拿起桌上杯子倒了水,从锦囊中摸出那粒蓝色毒丹。

“该吃药了。”

张元颤颤巍巍吃下,顿觉得腹中生出一股寒气,与身上高烧一冲,立马舒服了不少。

他闭目运功,将寒意散发至周身百骸,不多时,头顶冒出蒸蒸白气,曲非烟紧张地坐在床边盯着,手心已满是汗水。

小半个时辰后,张元缓缓睁开眼睛,曲非烟忙问:“怎样了?”

张元笑了笑,道:“好多了,只是觉得虚,似乎内力比以往弱了一成。”

曲非烟这才展颜抚掌道:“矮冬瓜的办法果然灵验,不怪你在这诸多名医中如此信任他。”

张元笑而不语,平一指当然值得信赖,只不过他医术之神,或许要到了原著时间线中才得以完全展露。

“矮冬瓜说,滇藏一带,这时候正是塔黄丰收之时,难道这西安城中便没有么?”

曲非烟将那纸条觉得高高的,好似查验假币一般,喃喃自语。

“他不是说了,塔黄的吃法是生吃其花,这里距离滇藏之地不近,即便有,想必花也枯了。”

张元站起身,拿毛巾擦拭自己大汗淋漓的身体。

曲非烟将纸条随手收在怀里,抓起锦囊,笑嘻嘻道:

“好罢,横竖我们也要去那什么明孜山的,百药门的既然说那里的塔黄最佳,你就到那山上吃个饱好啦。”

张元点点头,道:“不过平大夫让我不要用力过剧,我们这次上路,还是莫要招摇的好。”

曲非烟掌托香腮,出神想了想,突然拍手笑道:

“那便雇一辆驴车,你扮作个落魄公子,我扮作个贫贱小厮,却要穷酸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此财不露白,貌不惊人,便可省去许多枝节,好不好?”

张元笑道:“难道咱们本来貌如天仙?”

曲非烟撅起小嘴,不屑道:“你当然其貌不扬,但我若非美得很,那陆家公子又怎会要我做他老婆?”

张元本想说他不是要你做老婆,只是要你做杯子,但终究难以出口,只得微笑叹息,道:

“那也不必用驴车,今夜无人时,我将那军马赶入府卫营中,另选两匹劣马拉车便是。”

第二日,两人置办好了马车及路上的清水吃食,临走前却被武馆馆主晁万力拉住,说什么也要辞退那车夫,自己来赶车。

这武馆是日月神教在西安府的联络站,隶属于风雷堂,馆主晁万力是七品教众。

西安城紧邻华山,平时岳不群偶尔便携同宁中则、令狐冲、岳灵珊等人到城中游玩,因此日月神教高手鲜少涉足西安,以免暴露行迹,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偏偏岳不群武功不低,华山派势力却又不高,因此东方不败对华山派的态度是不招惹,但也不重视,晁万力便只能唯唯诺诺地当个密探,但又提供不了太有价值的消息,多年来升迁无门。

张元和曲非烟都是六品教众,曲非烟又是小女孩儿心性,碰到教中兄弟也不藏着,到处说张元曾经大展神威,救过教主,晁万力在这两天可谓殷勤献尽尚嫌不够,现在有个赶车肥差,怎肯让外人搅局。

两人见他实在坚持,便也不再推脱,晁万力入教前当过镖师,赶车确实颇有手段,加上在领导面前有意展示,竟将两匹劣马一日间赶出了小二百里。

他们既从西安出发,便换了新路,准备由陕西经四川,前往滇贵交界的明孜山。

由西安入四川需翻越秦岭,走蜀道。明代,朝廷将蜀道的栈道为碥路,即在路面铺设石块石板,使得其牢固程度比栈道好,承载力也更高,因此张元和曲非烟才能一路车行无阻。

张元发现,自从出了西安,官道上无论行人骑士,不少都脚步沉稳,胸背挺拔,显然身有武功,还有些人带着镰刀铲子,显然也像是要去采药,却又不是那日所见的百药门人。

他心下奇怪,却也懒得生事,到了时间就吃下毒丸,却感觉每吃一颗便虚弱一点,到三颗毒丸全部吃下,功力只比得上巅峰八成。

再行几日,张元渐觉周身不适,似乎过往积累的各类毒素有变强的苗头,知道必须尽快服用塔黄花朵,向晁万力一打听,才知道距离那明孜山已只有一日路程,心下稍安。

几人中午时分,到了一处村边小店,此时店中已坐了数人,正在吃饭,张元等人见没有空桌,便和一个身材削瘦的汉子拼桌而食。

那汉子身穿布袍,上面布满油腻,头顶半秃,满面红光,见张元等人过来拼桌,忙不迭地笑道:“请啊,请,请!”

他不住打量张元,隔了半晌,突然挤眉弄眼地低声道:“这位公子可是也去明孜山的么?”

张元放下茶碗,微笑道:“在下到云南学打歌,不知兄台说的这山上有人愿教么?”

那人略微一愣,随即笑道:“我见兄弟气质不凡,果然雅好文艺。其实山歌虽好,又怎及得上明孜山上的买卖?若是做的成了,找十个八个先生到兄弟府里教上一年只怕也够了。”

张元道:“兄台谬赞了,在下家道中落,只是积攒了些学费,哪里有做买卖的本钱?”

那人笑道:“这买卖好就好在不用本钱,若非要说,本钱便是我等这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