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最近这几日去省城的人是不是尤其得多啊?”坐在后面板车上的小人儿一边晃悠着自己那两条短小的腿,一边嘴里用力地咀嚼着干巴巴的饼子。
那饼子似乎有些难以下咽,但小人儿还是努力地吃着。
前方赶着牛车的大爷听到这话,乐呵呵地回应道:“可不是嘛,多得很哩!只要是在规定年龄范围内的人呐,都想着去试一试,指不定谁就能撞大运,有那祖坟冒青烟的好福气哟!”说罢,大爷还爽朗地笑出了声。
听到大爷这番话,小人儿也不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
她原本是一个不想活了的人,意外的来到了这里,就这么懵懂的跟着爷爷生活了好几年,直到今年爷爷去世,她才醒悟过来,世人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她也是这么想的,前几年人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现在人都走了,痛哭流涕的有什么用呢?
约莫是要给别人瞧的吧!
目光落在小路两旁,郁郁葱葱的草木花朵,繁花似锦,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秦念知的心里却满是哀伤。
也不知道此番前行之后,未来等待自己的生活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修仙之路啊,是否真能如那些传说中的仙人一般,自由翱翔于天际之间,随心所欲地穿梭于山川大地之上,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呢?
这般洒脱不羁的日子究竟是不是她内心深处真正所渴望拥有的呢?
其实连她自己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然而,她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无论如何,这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她都想要亲自去尝试一番。
倘若有幸能够被选中踏上这仙途,那自然是极好的;可若是不幸落选,那么摆在她面前的,则必须要去寻觅另一条能够让自己安身立命的生路了。
就这样,她一边在心中默默地思考着前方的路途该何去何从,一边与赶车的大爷谈笑风生。
就这样,感觉时间都过得快了些。
就在这时,正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沿途四周秀丽风景的秦念知,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眼睛猛地一亮,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并同时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大爷,您快瞧呀!那边的那棵树下是不是好像有个小孩子啊?”
听到秦念知的呼喊声后,大爷先是赶忙吆喝一声,让正在缓缓前行的拉车黄牛停了下来。
随后他便顺着秦念知手指的方向定睛望去,待看清树下的情形之后,大爷不禁也是吃了一惊,紧接着便是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二话不说,迈开步子急匆匆地朝着那个孩子所在的地方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一些骂人的话语:“哎哟哟,可不是嘛!还真是个可怜的小娃娃呀!也不知是哪家狠心的人如此没有良心,竟然把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丢弃在这里啦!”
秦念知迈着那如同莲藕般的小短腿,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毕竟这一幕可是被她亲眼瞧见的呀!
当他们两人快步赶到近前时,才看清眼前竟然是一个只有五六岁大小的小姑娘。
只见这小姑娘面色蜡黄、身形消瘦,浑身上下穿着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看上去简直就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那位老大爷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探了探小姑娘的鼻息,待感觉到仍有微弱气息之后,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并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还活着呢,还活着……”紧接着,老大爷转头看向一旁的秦念知,急切地吩咐道:“丫头啊,麻烦你快帮我去拿下车上的水壶来,我得赶紧给这孩子喂点水试试,看能不能把她给救活喽。”
听到这话,秦念知赶忙应声道:“有的有的,我带着水壶呢!”说着便迅速解下挂在自己身上的水壶,然后递到了老大爷手中。
老大爷见状,也顾不上多言谢语,一把接过水壶后,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小姑娘嘴里一点点地喂起水来。
所幸这一番操作下来还算有些成效,小姑娘好歹是喝下了一些水。
不过与此同时,新的问题又摆在了两人面前——眼下这天儿实在是太过炎热了,如果一直在这儿干耗着可绝非良策。
就在大爷为此感到有些犯难之际,最终还是秦念知站出来果断拍板决定道:“要不咱们先把这人放到板车上吧,一起拉着走得了。
若是等会儿她真能醒转过来,那就让她跟着我一块儿去修仙呗,这样路上也好多个伴儿不是?”
于是乎,大爷也觉得不错,依计行事,将那小姑娘轻轻地放置在了板车之上,随后继续踏上了前行之路。
“嘤......”江嘉月只觉得身体仿佛被拆散重组过一般,疼痛如潮水般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令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她努力想要回忆起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脑海中却只有一片混沌,完全想不起自己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更不清楚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将她折磨成这样。
如果有朝一日能让她揪出这个罪魁祸首,她定然要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呦,醒啦。”秦念知闻声转过头去,只见原本躺在车板上的人儿,那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着,过了好半晌,才终于缓缓地睁开。
江嘉月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所见便是一片湛蓝如宝石般纯净的天空,广袤无垠,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此刻的她根本无暇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她强忍着周身的痛楚,艰难地转动脑袋向四周张望起来。
一番打量过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正坐在一辆破旧的牛车上,而在她身旁,还坐着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此刻正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关切地注视着她。
“这...这里是哪儿?”江嘉月虚弱地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听到她的问题,秦念知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这是去往花源城的路上。”
说完,便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江嘉月来。
只见她那双原本迷茫的眼眸在听到“花源城”三个字后,非但没有变得清明,反而愈发显得迷惑不解。
“花源城是哪里?”江嘉月再次追问道,眼神依然充满了迷茫与困惑。
望着眼前之人这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秦念知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通常来说,生活在这片区域的人们对于花源城应该都是耳熟能详的,就算是小孩子也不例外。
可看眼前这位姑娘醒来后的一系列举动,显然并不像个毫无心机、单纯天真的孩童。
那么,她又为何会对花源城一无所知呢?想到此处,秦念知心中暗自思忖着:此人倒是有趣得紧。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运道。
没得要追根结底的问,使人厌烦。
“花源城是大商国底下的一位城池,修真界的仙人过两天要来花源城里招生,我就是去报名参选的,你去不去?”
“啊……”
“阿巴阿巴……”
江嘉月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身旁之人的动静,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大爷赶车的声音后,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并迅速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接收那些属于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
然而,当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脑海时,江嘉月却惊讶地发现其数量竟然如此稀少。
不过,尽管只有寥寥几笔,但她还是很快便理清了头绪,心中已然有了定论——毫无疑问,自己确实穿越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次穿越所附身的对象居然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小乞儿。
最近,花源城即将展开一场盛大的招生活动,为城中各个门派选拔优秀人才。
为此,城内的管理者们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乞丐驱赶出城,以免他们影响城市形象或是扰乱招生秩序。
很不幸,这个身份卑微的小乞儿自然也未能幸免其中。
而就在这两天,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原主饿得两眼发黑、四肢无力,最终昏倒在了一棵大树下。
想到这里,江嘉月不禁皱起眉头,仿佛已经能够嗅到从这具身体上传来的阵阵酸臭味道。
“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让我赶上这种穿越的倒霉事呢?”她在心中哀嚎道。
要知道,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可是一名遵纪守法、品行端正的好公民,更是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定拥护者和完美接班人啊!
正当江嘉月暗自抱怨命运不公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如果前来招生的人恰好是来自青云宗的弟子,那么这不正是她昨晚临睡前翻阅过的那本小说中的情节吗?”
一想到这儿,江嘉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本书堪称超级无敌玛丽苏之作,书中女主角光环强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几乎所有男性角色都会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江嘉月紧紧地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试图以此来平复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然而,身旁那个不停翻身、偶尔还会制造出一些细微声响的身影却让她难以完全沉浸于自我安慰之中。
秦念知似乎并未察觉到江嘉月的异样,而是自顾自地开始询问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啦?家里是做什么的呢?来自哪里呀?为什么会躺在那棵大树下呢?”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江嘉月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应对。毕竟事已至此,再多的担忧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坦然接受现实。
于是,她展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轻声回答道:“我叫江嘉月,已经八岁啦。我原本是花源城的一名小乞丐,最近花源城开始招生,像我们这样的乞儿就被驱赶了出来。至于我会晕倒在那棵树下嘛......其实是因为实在太饿了。”
说到这里,江嘉月不禁微微低下了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之意。
曾经身为美食主播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一天因为饥饿而昏厥过去。虽说昏倒的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
但此刻的她同样饥肠辘辘,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食物果腹,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也会步其后尘再次饿昏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秦念知闻声望去,只见江嘉月那原本平坦的小肚子此时正发出阵阵抗议之声,仿佛在诉说着它对食物的极度渴望。
沉默是今日的康桥……
江嘉月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几乎要滴出血来了,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心中暗自祈祷:“老天爷啊,求求您降下一道惊雷,直接把我劈死算了!”
就在这时,秦念知不紧不慢地从小包里掏出了一块看起来有些干巴巴的饼子,并将其递向了江嘉月。
江嘉月瞪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饼子,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尽管内心充满了羞涩和犹豫,但身体对于食物的本能渴望还是促使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想吃掉这块饼子的念头。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江嘉月终于鼓起勇气,用细小的声音轻声说道:“谢谢你……”
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准备去接那块饼子。
毕竟此时此刻,如果再继续矜持下去,恐怕就要被活活饿死啦!
然而当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饼子时,却发现无论怎样用力拉扯,那饼子竟然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对方并不想真的给自己吗?
江嘉月满心疑惑地抬起头,只见那个小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伸出去的手。
随着小孩的视线望去,江嘉月瞬间愣住了——天哪!
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变得如此乌黑肮脏,简直就像是好几年都未曾洗过一样。
再仔细一看,原本那块粗糙的粗粮饼上,此刻也布满了她留下的黑色手印,显得格外醒目刺眼。
看到这一幕,江嘉月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血色又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
她尴尬至极,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刚才还勉强挂在嘴角的一丝笑容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江嘉月恨不得此时快点晕过去,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如此社死过。
秦念知看着快要羞死的江嘉月,抿抿了嘴。
一脸严肃的解下自己的水壶打开看着江嘉月:“洗手,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