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棋手开始落子

永安十年4月初,春风渐趋,中京的天气也开始开始暖和,小南门门口排起了进城的长队,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赵好灵在队伍中看着人群缓缓前行,不得感慨:不愧是大夏的首都,比她来中京路上路过的那些城镇大太多了,光南面的进出城门就有三个,都挤满了人群,排队进城都要耗时良久。

前面守军正逐一排查放行,眼看就要排到赵好灵,突然,身后排队的队伍有了一阵骚动,排查的守军看了后面的情形,立马叫唤着推赶着让排队的平民分散到两边,让后面的人通行。赵好灵随着队伍被挤到了一旁,,立稳身形后望后面望去,只见一队身穿黑色衣甲的军士护卫着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缓缓前行,进入城中。

看着守军都让开没有探查,赵好灵感慨有权真好后默默的看着进去的军士,脑中无感的突然一惊,两百人?除去马车里不知道有几人,这进出的军士居然有一团,这是哪地的兵马竟敢如此进京?

“喂,到你了,还进不进城,要进拿出过所”周烨看着眼前的女子,身上的衣裳是平民款式,蓝灰色,上面有不少尘土,应是个外地来京的,正眼看了看她的长相,发现她虽然脸上有些尘土,但还是能看出她明眸皓齿,面部轮廓线条流畅,额头与颧骨宽度适中,下巴圆润且略尖,是个好看的苗子,长发束后,是个极为清秀之人,没有任何打扮,虽没见过京中贵女,但如果打扮起来,应是不比那些贵女差,顿时心生兴趣,询问起来。

赵好灵回神看着这眼前这个守门盘查的士兵,一身衣甲,虽然有点旧但干净的衣甲,显然是个小队长,但眼神不太友好,是个兵痞。

有点麻烦,要处理下,以免节外生枝。拿出过所给他查看,周烨看了下过所又看看了赵好灵,问道:“凉州人?”赵好灵略微恭谨的回道:“是。”“来中京做什么?凉州离中京还是很远的,你一个人跑这么远,是有什么事?身上有没有带什么违禁品。”

赵好灵心中暗自戒备,知道此人盯上了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又拿出一份文件,平静的说道:“凉州棋道代表,来中京参加下个月的国手赛”周烨接过文件看了看,当今圣上喜好棋道,九州之地,每一州都派出十名代表本州棋道之人,决出十位棋道高手,授以“国手”称谓,并可进宫与圣上对弈。

周烨心想,看来是无望搜身了,可惜,不过以女子之身能选为棋道代表,日后在京中怕不是要出名。

他决定结个善缘,将过所和文件递给赵好灵,恭谨的笑道说:“不知姑娘要到何处?中京极大,不如我派个人给姑娘带路?”

“不必了,我知道怎么走”赵好灵拒绝了他的好意,说完,接过东西便进城去了,不愿与其多纠缠。

周烨转头看着这女子进城后,回身喊道:“下一个。”“周统领,是我。”一个商贩笑着把过所拿给周烨,周烨掂量过所下面的沉重之物,笑着便直接放行。

心中盘算着:快了,再攒点钱,就能到里面坐着分钱,不必在外面一天站到晚,不过接替他的人要想好。小六这人不错,听话,到时候让他接自己的班,我也抽他个五成,不行不行,上面抽我五成,我抽他五成,没得赚,这样,让他接班的时候,抽他七成回回血。

周烨笑嘻嘻的检查人员放行,傍边的一小兵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心想看来今天穿少了,开春气温还是变化快啊。

进城后,赵好灵望着街市上的热闹景象,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天南地北的美食琳琅满目,还有胭脂水粉,精致的珠宝,漂亮的衣裳,她心动万分。

来对了,还是中京好!自己在山中十年学得一身本事,就应该早点来这里享福,结果错听老人的话,白白把这几年青春浪费在山中,果然年龄是骗不了人的,我一个年芳十八的怎么可能和一个年龄八十的老人心性一样在山中养老。

摸了摸怀里的钱袋,赵好灵感受着美好生活的重量。嗯,先去无忧棋社白吃白喝白住先,虽然去白吃白喝白住不好,但日后成了国手也是给他们棋社扬名。这样一算,自己给出的更多,他们应该不会有闲话吧。

问了下路人仁安坊的位置,她便直往那边走去。但思绪还是会不自主的飘向刚才入城时遇到的那队军士和马车,军士应该是马车里坐着的人手下的私兵,但车里的人身份很奇怪。

正常来讲,中京南面有三座城门,平时进出也都是一起开放,随意进出,自从三十五年前中京人口暴涨,人员大量进出,原本只有四座城门不堪重负,经常堵塞,武帝便下令将东南西北城墙上各新建两座小门以供人员进出。

老师说过,虽并无规定,但武帝扩建后,京中贵族将新建城门视为平民进出之门,如非要紧情况,哪怕是个普通小官都不会往小门走,只会从正南门进出,无故进出小门,会被京中官员贵族视为乡下来的而受排挤。

然而那队人却偏偏走小门,都是军士,偏偏人数居然是不多不少两百人,刚好一团的编制。那个守门主管知道他们会进城,但显然双方互不认识,没有打招呼,估计不是中京原本驻守的军士,守门主管也不敢耽误他们进城。

马车上也没有任何识别的标识,但凡有马车的人家,都会在上面做些标识,方便让人知道自己是谁,对面是谁,万一双方马车有冲突,看标识也就知道身份,身份低的也会退让,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不得罪人。但那辆马车却不一样,走的小门,是不想让人知道是谁家的。

老师曾说过,成建制的军队秘密进京,往往都是......

不行,别想了,好灵,你就一介平民,那些大人物的事和你没关系。现在要想的是下棋,不成国手,你只是个无人问津的乡下丫头,要做的事,要找的人都没法实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和路,只要不影响下个月的国手赛就和你没关系。

理清思绪后,赵好灵一路来到仁安坊,仁安坊里大多都是棋类,书画,茶坊等风雅场所。下棋,书画,品茶,都是颇为风雅之事,大家下完棋,喝喝茶,聊聊书画。又是一桩美谈。

奇了,赵好灵在仁安坊一路走来,居然没看见无忧棋社。凉州之人推荐自己来中京时,说无忧棋社是京中最大最好的棋社,棋风朴实友善待人,可供她在此研习棋艺和解决食宿。正因如此,她才放心来京的,然而缺找不到,好灵有点慌了,看见迎面有一书生来走,赶紧上前询问无忧棋社的位置。

得知结果后,好灵有点失魂落魄的往一小巷走去。绕了几绕,看见一屋小门上门挂着无忧棋社的招牌,悬着的心终于不用悬了,掉下去了,还是谷底。好灵谨慎的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又大力的敲了几下门,里面才传出一声“来了”。

小门打开后,出现来的是一名女子,头发盘起,衣裳淡绿修长看得出款式虽好,但有些老旧。

“你是谁?有什么事?”出来的女子声音有些清冷的问道。

“请问这里是无忧棋社侯民业老先生的住所吗?”好灵有些忐忑的询问。

“是家父,找家父何事?”那女子的声音越发冷漠。

“我是受凉州无虑棋社的广印先生之托来此给令尊送信的”好灵不安的回答道。

“信呢?”女子声音缓和的了多。

好灵拿出包袱里的信封交给了女子,女子接过后直接拿出里面的信开始看了起来,好灵觉得有些不妥,便说:“这是给令尊的信,您这样直接看,是否有些不妥?”女子并没有搭理好灵,好灵见她没有搭理,也就不再说了,而是等她慢慢把信看完。

过了一会,女子看好后沉静了片刻,说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你先进屋。”说完,便带好灵进到院内,让她在中屋中坐会儿,自己则往往内屋走去。

好灵看了里面的布置,发现没有一点与棋道有关的事务,心生疑惑。凉州的广印先生和她介绍无忧棋社和侯民业时,说过侯民业痴爱棋道,家里也布满了棋道的装饰,但今日进来一见,怕当时和她说的事没一样是真的。

中京最大最好的棋社,结果是间最小的棋社,连几张棋盘都摆不开,不问人,根本找不到。喜好棋道,家里没有一点棋道物品和影子,好灵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听信广印先生的话,离家时就应该把老师的宝贝借一件出来,不至于现在到了中京,手上除了几贯钱,就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了。

过了一会儿,女子从后屋中出来,坐在好灵边上,和气的和好灵说道“我叫侯芯,我看信上说你叫赵好灵是吧。”

“是的,怎么不见候老先生”好灵有些疑惑,本以为侯芯到内屋是叫其父出来,没想就她一人出来。

侯芯苦笑的说:“家父一年前就身体不行,现在只能在后屋躺着,想必广印先生还不知道,刚刚进去看望父亲,他已经睡下,现在不方便见,明日我再带你去看我父亲。广印先生是家父多年棋道好友,你现如今在中京也无亲无故,就在我这里住下,至于棋艺的研习,我明日去托人问问,家父在中京棋道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应该有棋社可以让你研习。”

好灵内心有点沉重,问道:“原本的棋社呢?”心中之惑,多少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想让侯芯给她一个确切的解答。

“家父病重,医药开销巨大,我又不善棋道,便将棋社转给他人,这个小院,也是我去年租来的,原本房屋都已贩卖给他人,如不是无忧棋社是家父心血,门口也不会挂那牌子了。”

侯芯语气有点低沉,但又一转说道:“我这小院虽然不大,但房间还是有的,偏房我已经整理好的,凉州来中京路远,想必你也是累了,你先进去放下行李,我去做下晚饭,饭后你就早点休息,其余的事等明日我带你见下我父亲在聊”话尽,便默默去了厨房。

夜,好灵躺在床上,静静思量现在的情况,以及后面要做的事,在眼皮不断打架中,她缓缓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