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袭

宁远在心中打定主意，前世活得太苟且，他甚至连职场都还没来得及整顿。

来都来了，总是要闹上一闹的，总不能让杂碎们过得太滋润。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当下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累了一天，什么都不比睡上一觉来得幸福，他后背粘上床铺，沉沉睡去。

后半夜，半梦半醒中，他仿佛听到哨声。

“敌袭！敌袭！”

意识逐渐清明，是了！

宁远猛然跳起，小队其余几人也纷纷苏醒。

“有情况！”

五人拿上刀枪，出了营帐。

刚掀开帐布，便有一支燃烧的箭矢飞过，落在不远处，瞬间引着了草料。

营内火光连天，乱作一团。

胡也拦住一人去路：“兄弟，什么情况？”

“蛮子摸过来了，速去哨口迎敌！”

见状，几人往哨口赶。

除去死伤，此驻扎地内近乎所有兵力已汇聚在此。

近千人列在哨口，最前的包括胖子在内的四个把总和此驻地的千总。

宁远认出将驻地包围的部队，那身装扮正是前些天交手的北蛮骑兵，为首的是一个赤裸上身的刀疤汉子。

“我们又见面了，刘千总。”

刘千总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手指在腰间长剑上摩梭着。

“赤条，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名作赤条的汉子脸上流溢出戏谑。

“呵呵，少主说了，刘千总胃口太大，我们实在是供养不起呐。”

刘千总了然，忽而大笑起来：

“哦？派你来掀桌子吗，未免太过小瞧我刘某人了。”

“我小小赤条自是上不了台面，但我家少主可给您备了礼。”

赤条拍了拍双手，众人目光皆是飘荡过去。

这时，军中却有一道身影动了。

是那教导宁远出枪的胖子，只见他手腕忽然转动。

那本来执在身后银白花枪猛然调转枪尖。

一点寒芒掠过，刘千总的脖颈上出现一条淡淡的血痕。

后者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双手死死捂住脖颈，嘴中只能发出干咳声。

太快了，仅仅是闪过的一瞬，众人都没能来得及看清胖子的动作，刘千总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其余三名把总亦是神情呆滞，回过神来，那胖子闪转腾挪间已到了北蛮骑兵的阵中。

好家伙，这是个什么局面，宁远没看懂。

一旁的胡也等人脸上则是一副和刘千总一模一样的难以置信。

“胡大哥，这个把总是谁？”

胡也稍稍平复心境，叹了口气:

“白枪赵量，是我刚军时的伍长，短短几年，已是入境上游。”

赤条嗤笑：“刘千总，不知这礼，可还喜欢？”

刘千总怨毒盯着赵量，他属实没想到赵量会是小耶律的人。

随后在无尽的不甘中没了气息。

刘千总死后，赵量也投敌，局面瞬间颠倒。

三个把总都是入境中游的水准，光是在那赤条面前都是有些不够看。

现在再加上赵量，绝无胜算！

于是乎，有人降了。

只见为首的那名把总丢掉手中长刀，喊道：

“我降！愿为北蛮朝效命！”

赤条大笑：“好啊！我家少主可最喜将才，欢迎欢迎！”

忽地，他目光又转向剩下的两名把总。

“那么，您二位呢？”

两人相视一笑，忽而高举起手中长刀。

“弟兄们都憋坏了吧，咱今日便杀个痛快，让这帮北荒蛮子看看，我大薪男儿的血性！”

“杀！”

宁远忽然想起，有句话叫“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此间却是兵卒不惧战，将领率先缴了械，倒也是稀奇。

赤条见状，挥动手臂，骑兵开始冲入驻地。

两方人马开始厮杀。

石卫洪嘴角勾起笑意，看也不看往前冲去，遥遥丢下一句：“看谁杀得多！”

谢大、何武赶忙跟上，宁远紧随其后。

再次踏上战场厮杀，没有了第一次的慌乱，宁远显得平静许多。

出枪闪转之间，多出一种游刃的感觉。

扎马腿，斩人头，两者衔接，极度顺畅。

凌冽，致命，但同时也变得显眼。

宁远很快便被一个骑兵注意到。

刚刚斩杀一人，脑后突有破风声袭来。

他扭转枪身相挡，对上一把银白的弯刀，木枪被其裹着的巨大劲道震开。

宁远凝神，紧握住剧烈抖动的枪身。

骑兵脸上有嘲讽神色流转，随之架马暴冲而来。

宁远同样向前挥枪，依旧想斩那马下小腿。

那骑兵熟知，手臂发力提拉缰绳。

只听‘咣当’一声，清脆至极。

枪尖被战马弹起的蹄子踹开，马上骑兵侧身扭转，刀光直映宁远首级。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弯刀掠过，带着巨大的穿透力刺穿了马身上的铁甲。

战马吃痛颤抖，骑兵被晃离了重心，弯刃贴着宁远头顶划过。

宁远脊背一凉，再不给机会。

转身将枪掷向坠落地面的骑兵，随之在其额间一点光团冒出。

石卫洪走来抽出马身上的弯刀，沉沉道：

“小宁远，可大意不得，别把你的对手都看成傻子。”

宁远重重点头，刚才一瞬，若不是石卫洪来得及时，自己恐怕就尸首分离了。

由于骑兵与生俱来的克制，己方的人数迅速减少，而对方那赤条和先前反叛的赵量甚至没有下场。

领头抵抗的两个把总直接进入了那种损耗极大的状态中去，游离于战局当中，身法闪转，宛如两个飘荡的幽灵。

赤条仍是淡漠看着，不作表示。

这时天上有哨箭升起，赤条大手一挥：“撤退！”

就这般，北蛮放弃了必杀的局面，撤军了。

见状，那两名把总迅速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栽倒在地。

一众兵卒围上前，其中一人左臂被斩断，晕厥了过去。

宁远对此倒是无感，幸运的是，小队五人中无人负伤。

石卫洪神色激动地小跑过来：

“诶呀呀，爽了爽了，你们杀了多少？”

谢大：“四个。”

何武：“五个。”

宁远：“三个。”

闻言，石卫洪更加激动。

“老大，你呢你呢。”

胡也笑笑，手上动作比了个七。

“哈哈哈，我杀得最多！”

“你们输了，可得有惩罚！”

胡也眉头一挑：“如何？”

“这样吧，让我来当两天大哥。”

胡也一脚踹在石卫洪身上：“滚蛋！”

这时，远端又有火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