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刘损之的撑腰

中午,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已编好了桃园的故事。

最出彩的一个名为‘桃花园中桃源剑’,用华丽的辞藻描绘了桃源剑的厉害,这可是道尊青年所创的剑法!又用幽默的语句,描绘了对手的狼狈——无人敢提李亨泰的名字,用某大族公子取代。

评书涉及道尊,又涉及桃园,还涉及世家大族的欺压、寒门子弟的复仇,一经推出,火遍了整个永乐城。

李亨泰躺在病榻上,气得吐血,令下人狠狠警告了那些说书人,却依旧止不住故事的传播。

他又将气撒在下人身上,杖毙了几个,驱出府十几个,最后,他唤来儒衫男人。

那桃源剑法,正是儒衫男人教他的。

“我无意追究你的错。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他死!”李亨泰下令。

儒衫男人正为难,门外一阵喧哗,一个青年道士闯入李府,径直走向李亨泰的小院,破门而入。

“你是谁!”李亨泰大怒。

青年道士瞧也不瞧他,走到儒衫男人身前。

“你刺了我小师弟一剑?”他盯着儒衫男人的眼睛。

儒衫男人认出了对方身份,惶恐地跪倒:“我只是刺了一指。我愿奉上丹药赔偿,请真人恕罪!”

“既然如此,你也受我一指。”

青年道士平静地抬起一根食指,在儒衫男人身前一点,转身便走。

李亨泰白着脸,回头看儒衫男人。男人的右手无力地垂着,一个血洞贯穿整条手臂,从掌心,到肩膀,经脉俱裂。

儒衫男人惨笑,对李亨泰道:“在下已无法握剑,乞求公子哀怜,准我还乡。”

……

青年道士出了李府,又去了贡院。

道门中的反对者们,见已无法阻止青羊学院的重启,转变思路,想要将手伸入青羊学院里,塞上他们培养的教习,他们那一脉的学生。

贡院院长把这件事推给了副院长徐君素。

徐君素焦头烂额,忙于应付,直到属下递来一封信,解了他的头痛。

信中有两张纸,第一张纸上只有两个字,运笔潇洒而狂妄。

——‘你懂。’

第二张纸上有三个字,字在左下,是刘损之的签名,上面盖着印章。

徐君素一愣,随后狂喜。他在第二张纸上补上文字,——呈请道损真人领青羊学院,教导本朝学子……

最后盖上贡院的章,刘损之便成了青羊学院的院长!

从此,想要伸手向青羊学院,想要安插教习、塞入学生,都要经过刘损之的许可!

那些暗中捣乱的道门中人,哪里敢直面刘损之!

“徐院长,这青羊学院的院长印玺怎么办?”下属为难道。刘损之行踪不定,难以联络。

“一并送给夏辞。”徐君素道。

下属惊愕。百院院长都是高阶修士,常有要事,朝廷所以允许院长留下印玺,寻一人为代院长,代行事务。

现在这印玺给了夏辞,那少年不就成了青羊学院的代院长?

百院乃是三位尊者所立,院长不只是权力,还是殊荣!居然让一个洗髓境的少年当了!

徐君素和下属一同恍惚。他回想这五年,罗教妖人大闹永乐城,许久未有动静的青山要收传人,废弃已久的青羊学院重新复苏……

他心中微寒,望向窗外天际,乌云聚集,风雨欲来。

……

夏辞不知道那第二次送来的印玺有什么,还奇怪青羊学院怎么有好几个印。

他翻开记载青羊学院资产的簿子,只看了两眼,便头昏眼花。不是他不学无术,而是本子上的事项太密太细。

这样的簿子一共有十多本。

还是丢给徐守节看吧。

本来,此刻他应该已经在徐守节的书房,但一个道人送来了一封刘损之的信。

他走入卧室,擦了擦手,寻一处明亮的角落,小心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

五年的生活,刘损之亦师亦父,夏辞心中一直感激。

若不是刘损之期盼他加入道门,成为道尊传人,传承那天下无敌的剑法,他更愿待在清风观,做刘损之的弟子。

展开信纸,抹平折痕,他细细读着。

开头是叮咛,让夏辞好好习剑,莫要懈怠。其次是叙说,说他人在大荒,荒人风俗奇特。再次是赞赏,一赞他有能耐,赢了李烹泰,二赞他桃源剑的精湛,悟了道尊的精髓,败了那有辱道尊的邪练桃源剑。

显然,刘损之更在意第二点,——他把李亨泰的名字都写错了!

最后的部分最短,让夏辞放心准备青山宴,用心与同辈人比拼,其他一切阻碍,一切龌龊,他会解决。

夏辞将信读了两遍,折起收好,心中感动。

刘损之身在大荒,定然忙得很,还一直关注着自己。

大荒距离永乐城虽不如雪原远,但也不近,能送来这封信,肯定费了不少力气。

他又疑惑,刘损之为何没问桃源剑的事。

对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想要写信去问,可刘损之没有留下地址。

窗外,雨淅沥沥地下起来了,瓦片密密的响声盖在他的头顶。

夏辞起身看雨,犹豫是否要去找徐守节,徐守节已找上门来。

“恭喜。”徐守节抱拳道。

“同喜。”夏辞随口回道。

“还真是同喜。”徐守节在竹席上坐下,接过少年递来的茶碗,抿一口。

“哦?”夏辞疑惑。

“为了你,刘前辈任了青羊学院的院长。”

夏辞这才知道,那封信最后的那段是什么意思。

“道门早上送了一封刘前辈的信到贡院,那封信没有特意送给谁,但正好是我三叔收到了信。我和你的关系朝中人都知道,于是所有人都以为,信是特意给我三叔的。”

徐守节唏嘘:“刘前辈曾是天尊的弟子,在道门很有威势,有消息称,他的修为已经到了法相境。他一度被认为是天尊的继任者!朝廷千方百计拉拢他,求他入朝为官,收获寥寥。如今我三叔白得了这功劳,啧。”

夏辞恍然,笑道:“那可要请酒。”

“去哪?倚春楼?邀月阁?”徐守节说的两处酒楼,是永乐城中最好的两座。

“当然是最美味的那一座。”夏辞回答。

徐守节一怔,笑道:“那正好,再比比谁的马快。”

要说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当然是五年前那碗羊肉汤。

“这是我三叔的谢礼。”徐守节从袖子里取出一本书,一瓶丹药。

书是道经,上面有上一任白云观观主的注解,有价无市,是徐家的珍藏。

丹药是益气丹,是洗髓境最好的修行辅药。

“代我谢过三叔。”夏辞没有推辞。

两人喝完一碗茶,徐守节说起正事。

“青羊学院你准不准备管?”徐守节问道,“每年的青山宴,也是百院排名的时候,青羊学院若只有你一个人,排名不会高。”

夏辞沉默,回想道尊幼时练剑的记忆,道尊很喜欢青羊学院。

他有意发展青羊学院,但精力已全在剑上。

“你怎么看?”他看徐守节。

“我的意见是管一管。等到青山宴,只有你一人的青羊学院,和人才济济的青羊学院,会给道尊和天尊不同的感受。这是可以讨两位尊者欢喜的事!”

徐守节分析道:“不过,现在想还早,等我去问问公主。”

夏辞点点头,倒上茶水,忽然想起宴席上的事。

“小孩儿是怎么回事?”他觉得江晚姜有些不对。

昨日喊少女一起走,想旁敲侧击一番,被少女敷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