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切都不同了！

夜风拂过，吹散江澈一身酒意。

高悬明月，在他眼前映照出一片刀芒血光。

他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周勇，嗅着那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想到了白日里同样倒在血泊中的大嫂。

“一命还一命！”

江澈上前，摸索周勇的尸身，只搜出二两银子。

他并未毁尸灭迹，转身就走向寂静的村子。

林家门前，林雄的恸哭之声分外清晰，撕心裂肺，令人心碎。

江澈驻足许久，并未入内，只是将那二两银子抛进院子，就再度转身，走向远方。

江畔，江澈低头望着江面，水中倒映着的，是另一个他。

满身血迹，双目圆睁，犹透露出未散尽的杀气！

气势，难以言说！

过了许久，江澈才回过神来，猛地跃入水中，借着冰凉刺骨的江水，清醒头脑，也洗去身上的血迹。

他湿漉漉的爬上岸来，再回眸看向江面。

水波荡漾，揉碎了倒影，血迹也全然看不清楚。

但是江澈知道，一切都已经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

他不再留恋过去，转身回到家中，擦干身子，一头就扎到床上。

这一夜，他大梦一场。

在梦中与无尽人为敌，与无尽人厮杀！

一直杀到伏尸百万，血流漂橹，这才在一阵喧闹声中，睁开了睡眼。

周勇死了，尸体躺在路边，满身霜露。

早起去镇子的乡亲发现了他的尸体，惊恐呼喊，在寂静的村子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哭了一夜的林雄赶到现场，恨不得生啖其肉，被同来的邻居仁叔死死拦住。

其他乡亲见到为祸乡里的恶霸被杀，自然是拍手叫好。

可望着尸体上那血淋淋的刀痕，又免不了一阵议论。

昨日，可是有不少人亲眼瞧见，江澈就站在这附近，练了一整天的刀！

“这是阿澈杀的吧？”

“没看出来，阿澈真敢杀人！”

“周勇死了，他弟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阿澈估摸着是逃了。”

乡亲们窃窃私语，惊叹感慨。

那一众平日里跟着周勇厮混的泼皮，此时却是惊怒不已。

昨夜周勇要喝花酒，不带他们，所以他们提早一步回村，还瞧见了当道练刀的江澈。

当时他们就觉得江澈脑子有病，此时看来，还真有大病！

林雄的婆娘死了，林雄自己屁都不放一个。

你一个外人，逞什么威风！

“这江澈不跑，定然要死于秀哥拳下！”

“呸，孬种，也就欺负勇哥喝醉了酒！”

“走，咱们去镇上，把这件事情告诉秀哥！”

几个泼皮骂骂咧咧，转身走出人群，就要往镇子上去。

“阿澈来了！”

忽然有人低呼一声。

众人转头，只见旭日东升，江澈手按长刀，踏着朝霞，大步流星而来！

那少年青涩的身影，一夜之间，似乎陡然拔高丈许，令人不由得仰望！

等那飒爽身影走到近前，聚在一起的众人下意识后退，从中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江澈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周勇的尸体前方。

他盯着周勇的尸体，端详许久，似是在欣赏一幅杰作，粲然一笑！

“好死！”

乡亲们望见江澈嘴角的笑容，听见他那痛快的叹声，脸上纷纷浮现敬畏之色！

江澈，这个他们亲眼瞧着长大的孩子，真的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几个泼皮，此时更是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江澈居然还在村子里！

他难道就不怕周秀的报复吗！

“江澈！你……你杀了人，还不跑？”

江澈猛然转身，目光如炬，比刀光还要雪亮！

说话的泼皮被江澈这么一瞪，当即就像是被捏住了喉咙一样，再也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其他泼皮更是被吓得腿软，惊呼一声，就跌跌撞撞朝着镇子的方向奔去！

“这周勇，分明就是被水鬼给害死的！”

人群里，张大仁忽然开口。

他是村子里的长辈，与人友善，受人尊敬。

唯独周勇，欺他无儿无女，经常抢夺他的渔获。

今日他见周勇暴毙，心中真是说不出的痛快，当浮一大白！

乡亲们听见张大仁的话，一个个立刻就附和起来。

“是啊，这定然是水鬼害死了周勇！”

“我看见了，就是水鬼干的！”

葫芦江里，哪天不得有个把人死在水鬼手里。

这水鬼在江里待的久了，上岸来杀一两个人，又有什么稀奇！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周勇尸体上哪里是什么刀劈痕迹，分明就是水鬼用利爪挠出来的！

“阿澈，阿澈！”

人群里，林雄踉跄着来到江澈身边。

他那一双几乎要哭瞎的眼睛模糊的望着江澈，又感激又羞愧！

此时此刻，他有好多话想要对江澈说，可又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倒是跟着林雄一起过来的张大仁，有些焦急的提醒江澈，“阿澈，那几个泼皮往镇上跑了，肯定是去找周秀了！你快些逃命去吧！”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他们这些乡亲们，异口同声咬定，周勇就是被水鬼害死的。

这固然可以为江澈免去一些麻烦，可周秀却是不会管这些的！

一旦让周秀知道周勇之死，那定然是要立刻赶回来，找江澈报仇！

因此在他看来，江澈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远离村子，去其他地方避避风头！

林雄此时也回过神来，连推江澈几把，“阿澈，你快走！这件事情我来担着！”

江澈已经杀了周勇，为他亡妻报仇，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澈出事！

乡亲们闻言，也纷纷附和，有人甚至转身要回家去，为江澈拿一些米带着路上吃。

江澈见到乡亲们的反应，不禁为之动容！

他紧紧握住林雄的手，认真道：“大哥，不必为我担心！”

他若是害怕，昨夜杀人之后就该抛尸，然后溜之大吉，不会等到现在！

这件事情他既然惹了，那周秀要来报仇，他自一肩挑着！

让大哥和侄儿替他承受报复，算什么道理！

“阿澈，你糊涂啊！”林雄声音嘶哑，透着焦急。

“那周秀可是已经在镇上练了好几个月了，你只怕不是他的对手！”张大仁也再度劝说，想要江澈快走。

乡亲们此时也都是心情复杂，不愿看着为民除害的英雄遭受他人祸害！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江澈却是坚定摇头，右手按紧腰间长刀！

“我等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