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凝齐,25岁,生于昨天,死于今天。”
刺眼的远光闪过,他眼前一暗,失去知觉。
“各位菜鸟,欢迎来到剧院,我打赌,你们会度过一段下辈子也难以忘怀的旅程。”
猩红的幕布拉开,一位身着白色纯棉背心、脚踏塑胶人字拖的中年人立在舞台中央大笑,胡子拉碴,双目浑浊,酒气冲天,活脱脱的醉鬼模样。
空旷的观众席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五个人,稳重的白发老人,惊恐的白裙少女,埋头颤抖的青年,放声尖叫的贵妇。
当然,还有眼神空洞的他自己。
“如你们所见,我叫醉鬼,一个活过了五场梦境的碎梦者。”
中年人跳下舞台,用暴虐的眼神瞪向妇人,嘈杂的噪音戛然而止,一时间落针可闻。
“碎梦者?”
老人疑惑。
“没错,碎梦者,一群可怜虫在死去之前最后的挣扎。在我们死后,因为某种强烈的愿望或是情感,一部分倒霉蛋会被这个该死的剧院征召,在各种梦境之中苟延残喘。而进入梦境的可能性只有两种,打碎梦境,回到剧院。亦或是沉沦其中,彻底灭亡。”
醉鬼啐了一口浓痰,生动地表达了自己对剧院的嫌恶。
“那,为什么……”
李凝齐开口问道。
“至少,还可以活着,不是吗?”
醉鬼拍拍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把他的骨骼捏得咯吱作响。
“好了,菜鸟们,还有三分钟,你们还有时间做个自我介绍。”
“魏忠国,退休老刑警。”
“林妙妙,大学生。”
“郭……郭飞,程序员。”
“刘霞,家庭主妇。”
“李凝齐,无业游民。”
“哦,对了,在进入梦境之后,梦境会渐渐的崩坏,一旦无法在梦境崩塌之前碎梦,迎接各位的结局只有一个……”
“死——”
……
那年,我赌上性命,只为在世界崩解之前,拉住她的手。——无望者的自白
李凝齐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在他对面,是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
“医生,我找不到她……”
“她是谁?”
“我的爱人……”
“你是谁?”
李凝齐大概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心理医生。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我叫左哲……”
“她呢?”
“我忘了……”
聊了一会儿,李凝齐送走了左哲,拿出纸笔沉思。
首先,这个叫左哲的男人,很有可能是这场梦境的“男主”。
其次,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像是患上了某种心理疾病。
最后,这个爱人,极有可能,并不存在。
“不愧是梦境,还真是没头没尾啊……”
感受着腹中的饥饿,李凝齐推开门,打算去买点吃的。
饭店。
“老板,一碗杂酱面。”
李凝齐点完单,饭店门再次响起,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魏老?”
“小李?”
“也就是说,小李你是刚刚进入梦境?身份是心理医生?”
包间之中,魏忠国皱着眉,看着埋头狂炫的李凝齐。
“对呀,魏老你呢?”
“我是昨天晚上,身份是刑警。”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有。说来也奇怪,昨天晚上,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吧,有个小姑娘来报案,说她的爱人不见了,问名字,又说不上来。”
闻言,李凝齐如遭雷击。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看着呆若木鸡的李凝齐,魏忠国忙问。
“不对,我想错了……刚刚,就在刚刚,一个男人来我这儿做心理调解,他说,他的爱人,找不到了……”
“线索太少,但就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五个人,应该各自对应一段线索。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其他三个人。”
魏忠国当即起身。
“我们的身份,应该对应我们现实的身份,魏老,我去学校,你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软件开发公司。”
“不对啊,小李,我记得,你好像是无业游民才对吧。”
魏忠国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我比较爱看心理学的书籍嘛。”
李凝齐尴尬一笑,推门离去。
看着手机导航,李凝齐很快锁定了这座城市唯一的一所大学,南城医科大学。
“唉——干啥的?”
门卫大爷挺身提气,反手提起保安亭的大叉挥舞,活脱脱关公再世,秦琼把门。
“我是学生的表哥。”
李凝齐退后一步,勉强笑笑。
“呔,你这种人老子见多了,上一个被我叉出去的,还说自己是学生的老爸呢。”
大爷怒目圆睁,毫不退让。
“我是林妙妙的表哥,你可以打电话向她确认,我叫李凝齐。”
“好,如果你不是,老子一定把你叉到警察局去。”
大爷掏出电话。
“喂,王老师啊,你们班那个逃寝的女孩是不是叫林妙妙啊?哦,这里有个可疑分子说自己是她表哥啊,叫什么……”
“李凝齐。”
李凝齐连忙提醒。
“昂对,李凝齐。哦,问过那孩子了,真是啊……哈哈哈哈,好,麻烦王老师了。”
“还真是,错怪你了,小伙子。我就说嘛,这小伙子面善,绝对是个好人。”
大爷瞬间变脸,从斗战胜佛变成了太白金星。
“那……这叉子……”
李凝齐指了指大爷手上的防护叉。
“进去吧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大爷一把将李凝齐推进校门,一溜烟钻进了保安亭。
李凝齐向大爷打听了林妙妙所在的班级,随即进入校园,开始有目的地观察和游荡。
“好冷。”
紧了紧外套,呼出一口白气。进入校园之后,温度仿佛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冷风刮骨。明明是大夏天,他却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莲池边白雾渐起,几只天鹅在嬉闹,或许是还在上课时间吧,只有偶尔有几个零星的学生经过,也有几对情侣坐在湖边的长凳上依偎,散落的樱花瓣,仿佛在为美好的青春颂歌。老教授腋下夹着书,手捧保温杯,行色匆匆……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且平静……
如果忽略掉他们僵硬呆滞的脸,和提线木偶般夸张的动作的话。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