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巨款

“我来卖东西。过完年我就要冲刺高考了，爷爷让我把家里一直传下来的老物件拿来城里，看看有没有人收，换钱好给我备考。可是我也不知道哪儿能收，就想来这儿碰碰运气。”

陆允川直接把“锅”甩到爷爷头上，又用了“为高考筹备营养费”的借口，最大化的为自己的行为进行合理化铺垫。

“老物件？”谢婉的神情有点奇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她很快又收敛了自己的异样，换上了一副好奇的模样，“什么样的老物件呀？”

“听爷爷说，就是从太爷爷那儿传下来的几个洋钱，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收。”

“洋钱啊......”谢婉的表情有些失望，像是错失了什么一样，但她眼珠子一转，立即又开口道，“我还真知道有人对这个有研究，你跟我进来吧。”

在门卫大爷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陆允川掏出了自己的大队证明，在门岗处做了登记，又寄存了自己的自行车，才得以和谢婉一起走进大院。

谢婉今天没有穿公安制服，而是穿着一身红色的常服，虽然只是普通的款式，但在这个普遍“蓝、黑、灰”色系着装的时代，已经足够的青春和亮眼。

她像是一位热心的大姐姐，走在前方带路，不时还和陆允川搭两句话，齐肩的短发随着转头甩动着，干练且美丽。

陆允川也是头一次发现，这个咋咋呼呼的小谢公安居然还是一位美女。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里，只是安静地跟着谢婉，直到她敲响了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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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12枚大钱被整齐的排放在桌案上。

一位精神矍铄的清瘦老人拿着放大镜，仔细的检查着这些硬币。良久，他放下放大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笑着开口：

“这些银洋都是真的，一眼开门。12枚，有鹰洋、有站洋，能组成3套，总体来说不错。”

对上谢婉“求知若渴”的大眼睛，他又开口补充道：“银洋不属于文物的范畴，虽然收藏价值很高，但国家也不限制流通，这个可不是谢丫头你的工作范围。”

说完，不理会谢婉的撒娇，他转头看向陆允川：“你家的这些银洋，经过水吧？”

虽然是疑问句，老人的语气却是笃定。

“老先生，我爷爷说这些洋钱一直放在坛子里，是被渗过水。”陆允川也知道，泥板上最外圈的几枚袁大头是有锈迹的，应该是花盆浇水时的渗漏，他干脆照实回答。

“这几枚因为泡水，影响了品相，价格会受影响。不过这一枚....”老人拿起其中的一枚，展示给两人看，“这是一枚错版的银洋，品相不错，非常珍贵。”

他放下银洋，正色道：“年轻人，你是谢丫头带过来的，我也不坑你们两个小辈。现在袁大头的公价一般在8到20块钱，这枚错版的，我能给你50，这四枚品相相对差的，就10块，其他的统一按20块算，你觉得行，我就收了。”

230块钱！

听到这个报价，陆允川喜出望外，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的他的预期。

同时他也暗暗咋舌，面前的老人，居然可以面不改色掏出200块巨款，不知道谢婉到底带着他拜了哪路神仙。

但他也不问，而是郑重的站起身来，面向老者：“老先生，这个价格已经很让我惊喜了，这些洋钱是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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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陆允川骑车走在返程的路上，心里被惊喜塞满。

今天这趟进城，收获大的超乎他的想象。

解决了高考资格问题先不说，仅仅是怀里这厚厚的一沓钱，就让他满足万分。

现在纺织厂的一名普通职工，月工资大概是32到36块钱，那12枚袁大头，就让他赚到了他们半年多的工资！

分别时，他坚持想要分给谢婉10元感谢费，却被谢婉一个爆栗怼了回来。

无奈之下，陆允川只能想着下次进城找机会送她一件礼物，以表谢意。

只是，这位大他3岁的姐姐，临别时看他的目光却有些怪异，不是他熟悉的那种带着喜欢的羞涩，而是一种轻微的审视。

搞不清楚具体情况的陆允川也没朝心里去，客气道别后就开始归心似箭的返程。

天色全黑时，陆允川回到双湖大队。

他发现原来宽阔的晒谷场上，已经运来了一些搭棚子的材料，还有一些村民在兴奋的进行围观。

听身边的村民说，这是省里的文艺团要来大队进行文艺演出的，还会放露天电影。

回大队部还自行车时，他才从陆支书那里了解到详情。

纪晓红的案子余波未散，社会影响太大，上边不知是出于安抚还是什么考量，反正官方理由是庆祝案情的快速侦破，就安排原来在隔壁县某部队驻地进行年底慰问的省文艺团来河山县加场，以嘉奖河山县公安局在案情侦破中的上佳表现。

双湖大队也沾了光，能跟着蹭一场慰问演出。

陆支书昨晚收到了上边的口信，说是文艺团先在县城演两天，大后天就来双湖大队。

不同于兴高采烈的村民，陆支书倒是满脸不情愿，毕竟，湖堤的整修工程又得延期了......

陆允川其实有些期待，对这个年代的文艺下乡和露天电影，他还是很有些好奇的。

告别了陆支书，陆允川回到家，先把自己在县城里排队买到的鸡蛋糕孝敬给爷爷，这种稀罕玩意儿，在大队里可吃不到。

原本他还想买猪肉来着，但是这个年头肉食真的是稀罕物，食品站在上午就挂出了售罄的招牌，让陆允川口袋里猪肉票直接成了废纸。

爷爷一边假意责怪孙儿的“浪费”，一边又喜滋滋的接受了孙儿的孝敬。

趁着老爷子品尝鸡蛋糕的空档，陆允川从怀里贴着肉的地方，把还带着体温的230块钱掏出来，全部摆在老爷子面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今天的经历。

包括自己看见两个年轻人滚花盆时的银光，以及自己想要大胆赌一把的决定。

老爷子先是欣喜于孙儿解决了高考资格问题，接着又感叹了孙儿的运气。

但很快，他就语重心长的教育陆允川，这种侥幸不可依赖，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

至于那堆钱，他仅是看了两眼，就全部推给了孙子：“川儿啊，这钱你自己收好，昨晚你说想去闯闯自己的事业，这笔横财就当是你的底气了。”

他抬手止住了想说什么的孙子：“你说的那个个体经济啥的爷爷不太懂，但事到临头须放胆，你放心大胆去干，爷爷这还有点儿棺材本，能给你兜底！”

陆允川今天回来的有点儿晚，已经过了饭点儿，不过巨款当前，爷孙俩也暂时放纵了一把，直接用鸡蛋糕对付了一顿。

饭后，估摸着陆支书也吃完了晚饭，陆允川和爷爷说了一声，就把县城买的另一份糕点和糖块提上，慢悠悠朝陆支书家走去。

这份糕点和糖块，彻底花光了陆允川之前的小金库，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发展计划，有些铺垫，陆允川还是准备事先夯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