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先生，你是她的爷爷吧？

跳马镇之所以叫跳马镇，便是因为在镇外有着六条水涧环绕，怪石嶙峋，崎岖陡峭，道路极为难行。

当黄昏时分，施南月骑着枣红马，终于赶到跳马镇时，只见李源早就已经下马，坐在茶肆内意态闲适的抿着早已凉却的热茶。

“老头！”

望着慢悠悠品茶的李源，施南月难掩俏脸上的挫败，翻身下马，牵着马走至茶肆前，将马交由小二带去马厩食干草。

“服气了没？”李源放下茶杯，笑呵呵说道。

“我.....”施南月张了张嘴，天性有股倔劲的她下意识就想嘴硬，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整个人像是泄掉气的皮球般，耷拉着脑袋。

想了想后。

“老头，你这马术.....能不能教下我？”她声若蚊蝇道。

“也不是不行。”

李源拍了拍手，还不等施南月的脸上浮现喜色，便话语一转，慢悠悠道：“那得看你后面的表现了。”

施南月正要回话间。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只见尘土飞扬，一行车队从官道上飞驰而来。

位于中间的是一辆镶金嵌玉的豪华马车，车轮上都镀着金，两侧则是一名名膀大腰粗，身材魁梧的家丁，持梢棒护卫。

“公子，这里是跳马镇，距离府城估计还得要上两日的光景，我看要不咱们就先在这里歇歇脚吧？”

一名作文士打扮，气质颇为儒雅的中年文士，掀开马车窗上的布帘，附耳低声说道。

待得到马车里的人首肯，这名中年文士微微点了点头，顿时整个马车队伍调转方向，直奔这间茶肆而来。

马蹄急促的踏在地面上，令茶肆上的桌椅都在微微摇晃，杯中茶水更是溢出。

漫天的黄沙铺面而来，扬得坐在茶肆靠外位置的一众茶客，皆是灰头土脸，蓬头垢面。

这些茶客大抵是走南闯北的货郎商贩，或是江湖豪客，无权无势在身，看着那明显出自大门大户的马车车队，终究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压低脑袋，将手掌覆盖在茶杯上，以免喝了个灰汤。

“好生无礼的家伙！”

施南月眉头一皱，柳眉倒竖，当即便忍不住要拍板出声。

她虽为女儿身，但却有着一股子侠义心肠，英雄气概，最是看不得这番欺行霸市的行径。

还不等她屁股离开椅子，一只苍老的大手就将他按了下来。

她皱眉看去，只见李源朝她微微摇头。

“老头怎么了？这整个云州，有谁能是你的对手？”

施南月面浮疑惑，放眼整个云州，或是整个景朝，李源的实力也是一顶一的存在。

朝堂里有李源扶持上去的官员，担任封疆大吏，执掌一方。

民间内，李源更是权势滔天，麾下七大商会会长俱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执掌盐、铁、漕运、纺织等多个民生行业。

“忘了咱们出来说的了？不是说好低调行事么？”

李源笑了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继续道：“想出头可以，不过得依靠自己的智慧。能做到么？”

听到这话，施南月眉头皱了皱，又重新坐了下来。

也是。

要是暴露了身份，只怕整个府城都会惊动，那位州牧大人以及位于府城的商会会长，会连夜带着人来到跳马镇迎接。

“小二的！怎么半点没有眼力见？速速收拾桌子，将最好的茶水酱肉端上来，还有我们的马儿，给我牵去马厩好好照样，要是受了惊少了食，我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为首的家丁一声吆喝。

店小二连忙屁颠屁颠的堆笑上前，卑躬屈膝的给上照应。

“公子，下来吧。”

直到桌面清理干净，酱肉茶水端上桌，那作儒雅打扮的中年文士，方才掀开车帘，朝里面恭敬说道。

一名白衫胜雪，面容颇为俊朗的年轻公子哥，从马车上走下。

“怎的找了这么腌臜地？”

那年轻公子哥打开折扇轻摇，目光扫视了一眼整间茶肆，又从茶肆上的茶客脸上扫过，一双桃花眸子目露嫌弃道：

“还都是些汲汲营营的苍绳狗蝇之辈.......”

这句话声音不小也不大，并未刻意隐藏，在场之人听了个明明白白。

有性格横冲的江湖豪客当即就面浮怒容，不愿再忍，拍板便要站起身。

周遭随行的好友连忙按住肩膀，将其压了下来，低声道：“他们好像是府城徐家的人，别冲动！”

听到这话，那原本还怒容满面的江湖豪客，顿时偃旗息鼓，瞳孔微缩，不再多说什么。

而那年轻公子则是摇了摇头，令下人将一张长凳擦了又擦，这才抬起屁股坐下。

“还以为是谁呢，区区徐家，也如此高调，真装。”

施南月撇了撇嘴，目露不屑。

府城徐家对于寻常人来说，或许是高门大户，但对于他们平江李氏这等权倾朝野的势力而言，简直渺小如蜉蝣。

李源没有说话，只是垂眸吹茶，面无表情。

对于他这百岁高龄来说，世事早已见惯，心境磨砺的如同止水，这般事情实在无法令他掀起波澜。

时间渐去，天色渐暗。

那年轻公子酒足饭饱之后，目光随意巡视，注意到那些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嘴角不由微勾。

他就喜欢这种别人看不惯他，却又必须低眉顺眼的样子。

忽地。

他的目光一顿，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下一刻，他便站起身，朝着施南月与李源方向走来。

“这位姑娘，在下府城徐家徐赐，敢问姑娘芳名？”年轻公子轻摇折扇笑道。

施南月只是冷冷横了他一眼，懒得回应。

“好烈的女子。”年轻公子心中一声赞叹，面上却是丝毫不恼，自顾自的抽出长凳坐下，笑眯眯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府城。”施南月生硬吐出两个字。

“府城？那可真是巧了，本公子也是要去府城，何不结伴而行？”年轻公子眼前一亮道。

施南月闻言，不由心中冷笑，当真是顺杆往上爬。

“那你得问他，我一切听他的。”施南月用眉头朝李源挑了挑。

年轻公子顺着施南月的眼色看去，这才注意到李源，连忙拱手笑道：

“这位老先生，想必你是这位姑娘的爷爷吧？你看我们要不结伴而行？”

原本正在垂眸饮茶的李源，顿时动作一顿。

他放下茶杯，缓缓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向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