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路遇贼寇

刘正能看得出来奶奶对小刘庄一村一木的眷恋。

这里是她与爷爷半辈子辛苦的置办出来。

更是爷爷的坟墓所在。

她岂能不思念。

但是比这里更重要的是:孩子们。

孩子们长大了,成才了。有本事了。这比什么房子田亩都重要。

“请奶奶放心,我们不过临时出去而已。过几年还会回来的。”

这话并不是安慰奶奶。也是刘正心中一个念想。

事不宜迟。

刘正立即安排。

远行最需要的是牲口,大牲口。

牛马驴骡都要。也幸好有一条龙,陈虎战马资助。还算有一些。

寒风四起时。

奶奶带着所有人去祭拜祖坟。给爷爷,还有列祖列宗修坟后。

一行数百人。大车百余辆,大小牲口几百匹。向东南雎州方向而去。

牲口车马都要驮运物资。除却几十个探马外,其他人都要步行。

刘正以身作则。踩在干涸的大地上,大地有无数裂口,宽可陷足。

北风卷沙尘扑面,地面白骨相继。乌鸦成群结队,从天空飞过,停留在大批尸体上,悠哉啃食。为首的赤目黑羽,其大如鹰。直勾勾盯着人群,如看猎物。

奶奶说,吃人多的畜生,已经是精怪了。

行至几十里外,小刘庄的名头完全不顶用了。

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没有寨墙的村子,早就变成一片废墟。一具具干尸,白骨在述说着他们的遭遇。

凡是有寨墙的村子,见大队人马过来,男女老少,各自登寨。刀枪弓弩齐备,如临大敌,仿佛面对强盗。

不要说交易了。一口水都喝不到。

贼兵相交,不如此根本活不下来。

河南大地上,早已商旅断绝,野外危险无处不在。

“安民有动静-----”七叔刘节纵马而来。

“出了什么事情?”刘正问道。

“前面有一队人马,有数千人之多。”刘节是被刘正派到前面探路的,他此刻顾不得喝一口水:“俺瞧着不是善类,已经瞧见咱们了。”

刘正大声吆喝道:“所有人,将家伙给亮出来,准备打。”

刘正经过了小刘庄之战,已经不是吴下阿蒙。

出来之前。他早就对这种情况有了预判。这一路上,不知道要遇见什么情况。厮杀是在所难免的。

一声招呼了。

车队列成圆阵。刘正带着壮丁在车阵内。刘节与高二各带壮丁骑马在外。

他们骑术一般,但是骑在马上总能吓唬人。

刘正在车队最中间安抚奶奶说道:“没事。一点小麻烦,孙儿马上打发掉。”

奶奶反手握住刘正的手,说道:“安民,我老了。现在死了也就死了。我来的时候,就想死在小刘庄,与你爷爷埋在一起,但想来想去,怕你难过,也怕你背上不孝之名。这才出来,真要危机时刻,你自己带老七几个走便是了。不要管我。”

刘正心中感动,此刻他想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小刘庄被屠杀,“刘正”却活了下来。

是奶奶不顾生死的爱。

刘正说道:“放心奶奶,没事的。”

随即翻身上马,来到车阵外面。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百余骑马队。

这是中原流寇的常见状态。不管有多少人,马队才是本体。裹挟的步卒随时可以放弃。

看对面越来越近。

刘正越发督促下面人准备好。

刀出鞘,弓上弦。

刘正自己也小心上马,将刀绑在手上。

风且住,黄沙坠地。

一个大胡子纵马而出,虎视眈眈,大喊道:

“对面是哪位首领,报个腕。”

一瞬间,刘正心思急转,暗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他这话是将我当成一路贼寇。”顿时有了主意,纵马上前,大声喊道:“杞县李信。”

好朋友讲义气,借名头用一用算什么?

“原来是打破杞县县城的李公子,久仰大名。”

“一斗谷见过李公子。”大胡子汉子拱拱手说道:“李公子,也接了袁老山的帖子?”

“袁老山的帖子?”刘正心中暗道:“什么帖子。”脸上丝毫不露,说道:“正是,这不正赶过来,不知道袁老山此刻在何处?”

袁老山他是知道。是归德附近的大贼。又称老袁营。而后起之秀袁时中,就被称为小袁营了。

“李公子来有些迟了。袁老山已经到了帝丘店。老当当,宋江,满地虎,郭黄脸,张长腿。都已经去了。房文禹,张振海,等人都去了。”

刘正听了一惊,问道:“房文禹,张振海也去了?”

刘正为何吃惊。

他已经细细打听过了。

综合而论,而今河南的贼人分为两拨,一拨是流寇,一拨是土贼。

所谓流寇。

就是什么袁老山,老当当,宋江等等,一看不是真名的这种。这些流寇今日在此,明日在彼,居无定处。只有数百马队为核心,也就小号李自成。

而土贼,就是结寨自保,对抗官府,同样也对抗流寇。

如果刘正留在小刘庄,他杀陈虎的消息传开,也会被官府列入土贼之中。

而大部分土贼对朝廷还有很大畏惧的。甚至被招安。一般情况下,土贼与流寇是尿不到一壶里的。

“这老天爷不让人活,不开个大县,不知道多少人活不到明年了。姓房这些土鳖也憋不住了。”

“不过,李公子,你带这么多累赘,能到帝丘店汇合吗?”

一斗谷看着一下刘家的车队中的妇孺,说道:“李公子,出来混的,最怕累赘,你如果下不去手,要不我代你下手?”

“你敢-----”刘节大怒道。已经手按刀鞘上。

刘正反应稍慢,也陡然明白一斗谷说的是什么了。所谓去累赘,就是杀了刘家的老弱妇孺。

流寇这群人,既可怜,又可恨。

可怜就如去累赘之法,是很多流寇要起事之前都要做的,交换家人,下手杀掉。

以他们的局面,不造反是死,一旦造反,他们有马,可以逃。而家小是必死,落在官府手中,那还不如现在给一个痛快。同样是绝了彼此的后路,一心厮杀。

但经过如此惨事,大部分老贼人性磨灭,手段之残酷,奸淫掳掠,剖人心肝下酒,杀人放血饮马,都是寻常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