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孟生和刘子成先进来,看见这场景,顾孟生率先扑上去将人拉住,刘子成在一旁帮忙,这才把卫以染救下来。
老陈也过来了,随行的有陈经,还有家里干活的几个男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卫以染这才放松下来,可到底没见过这场景,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顾晓丰和刘子成带头,其他几个男人帮忙把人拉到屋里,锁上门,但屋里的女人还是疯言疯语,拍着门大喊大叫。
小瑜也被吓哭了,这会儿陈经正蹲在地上哄。
老陈看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念叨着:“这都多久没发病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着卫以染。
卫以染直摇头,抬手抹了抹眼泪,可胳膊疼的厉害,抬起来就疼,不由嘶哈起来。
陈经见状,从兜里掏了点纸递过去,安慰:“擦擦吧~”
卫以染略微回过神了,接过纸巾,虚的没力,轻飘飘说了句:“谢谢你。”
陈经笑着,“没事,云姨就是这样,有时候犯了病就会闹,可能今天你吓着她了~”
卫以染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陈经嘴里的“罪魁祸首”,可又想到事情因自己而起,便没反驳。
顾孟生这时候走过来,见她袖子上撕了一块,暴露的雪白肌肤上蓦然几道醒目的红印,把身上的夹克脱下来扔给她,说:“不关你的事,别多想。”
卫以染点头,看了眼陈经,见她沉着脸,便没跟顾孟生搭话。
顾孟生又说:“我这边完事了,走吧,送你回去。”
陈经见状,上去拦着顾孟生,“阿生,我先帮她擦点药吧,我看她胳膊好像被挠了几道血印。”
“不用了,我带她回去再说。”
见顾孟生冷淡,碍于有人在,陈经没再多说话。
卫以染裹着衣服往外走,突然想到小瑜,有些担心,想折回去看看,被顾孟生拦着:“干什么去?”
“我,我想看看小瑜。”卫以染坦白。
顾孟生笑她多管闲事,说:“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还有功夫担心别人?被挠了还不怕?”
“可是小瑜——”卫以染还是担心,紧紧皱着眉。
顾孟生说:“她有地方住,放心吧。”
听他这么说,卫以染才宽心,跟着往家里走。
从老陈家回去,徒步也得十分钟。
卫以染在前面走,顾孟生在身后紧紧跟着。
卫以染一路上想着小瑜妈妈,琢磨起她嘴里念叨的那些疯言疯语,一时被留神脚下,险些被绊倒。
顾孟生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着,卫以染才没摔倒。
顾孟生皱着眉,冷声训斥:“好好走路。”
卫以染站定身体,这下不敢走神了,可还是好奇小瑜妈妈的事,看着身边的男人,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才鼓起勇气,叫了他一句:“顾孟生。”
顾孟生定了几秒,拽着她继续往前走,直言:“不该问的别问。”
卫以染不管不顾,兀自说:“小瑜妈妈今天说的杉林哥是她什么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答得十分冷淡。
“不可能,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顾孟生回头看着她,“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多管闲事。”
“什么闲事?她是我好朋友!”卫以染追上去。
“她七岁,你多大?”
“我十九,怎么了?”
“说了别多管闲事,今天的教训还没吃够?”
卫以染不满,定在原地干脆不走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小瑜那么可怜的孩子,你不心疼她吗?”
顾孟生反问:“心疼能救她,还是能改变她的现状?”
“可是至少你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顾孟生没吭气,手把人拽着紧跟自己的脚步。
到了家,顾妈妈帮卫以染上了点药,对于这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以后见了小瑜妈妈要小心。
等卫以染洗完脸,走到房间门口时,见顾孟生提膝靠在门框上正抽烟,捂着嘴打算进房。
顾孟生把人拉住,叼着烟,警告她:“以后别去招惹云姨,你要在这儿出了事,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卫以染啐了口,便进了房间。
可越是这样,卫以染心里越是打鼓,偏想知道事情真相,打算下次去找小瑜的时候再探情况。
小瑜家另一头是死胡同,因此要到小瑜家无论如何都要路过老陈家里。
卫以染过去的时候,顾孟生正开着挖掘机在刨门口大坑里的瓦砾。
虽是深秋,天气不算热了,但他还穿着是第一天见面时那件黑背心,紧紧裹挟在身上,带着白手套,叼着烟,把着挖掘机操纵杆,熟练地操作手里的挡把,一推一送之间,巨大的挖掘机仿若人手一般灵活,轻而易举将坑里的瓦砾刨出来。
阳光从玻璃上刺下来,刺在他身上,汗水浸润下的皮肤油光发亮,颜色呈健康的麦色。他的头发甩着汗,顺着背部坚实紧致的弧线滑进黑色棉质背心里。
卫以染看红了脸,念叨着:身材真好,这实打实练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但她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做,自然不敢惊动顾孟生,趁他忙,从挖掘机背后偷偷绕过去,往小瑜家跑。
顾孟生早从后视镜里看见人了,一开始没理,可见人去了小瑜家方向,立马停了手里的活,跟上去。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卫以染这次不敢轻举妄动,蹑手蹑脚跑过去,趴在门缝往里看,看的正起劲,脚下砰的一声扔来个小石块,吓得她一个哆嗦,赶紧往后撤了几米,转身便看见顾孟生在不远的地方站着,皱着眉,脸色铁青。
卫以染被抓了包,当然想溜,于是假装没看见顾孟生,顺着墙根溜,路过顾孟生身边,被他一只胳膊钳住,按在墙上。
情况不妙,她事先招认:“我就是来找小瑜去山上玩,今天答应带她去拍照。”气势虚的很。
顾孟生捏着烟,在手指尖打了个圈,捻着烟头灭了火,方才说:“你哥说你是个懂事的,我看他眼挺拙?”
“我真的是来找小瑜的!”
“老实交代。”他发令,态度强硬。
“那你先放开我,我就说!”
“你是觉得自己的骗术很高,还是觉得我很好骗?”顾孟生讥笑。
卫以染没辙了,本着打不过就认输的原则,软了声:“我胳膊还疼着呢,你忘了,那么深的印子,好疼~哎哟~”她叫唤起来。
顾孟生一只手锁着她两只胳膊,举过头顶将人钉在墙上,算是提着她的身体了,她脚下挨不着地,踮着脚尖没多久就乏了,于是一个螳螂扫腿朝顾孟生身上使,结果脚尖刚好掠过他的裤腿,愣是没踢到地方。
显然他事先有预料。
她只好继续装疼叫唤,学着小瑜的语气向他卖乖:“真的好疼,哎哟~疼死我了~”
结果顾孟生却伸手过来,屈指在她脑袋上狠狠弹了下,疼得她大叫,骂他:“你干嘛打我,混蛋!好疼!”
谁知他说:“听见了没?疼是这么叫的。”
卫以染乖乖闭了嘴,白吃了个哑巴亏。
顾孟生见人放乖了,松了手,结果卫以染一下子跌下去,膝盖险些折了,疼的又叫唤起来。
顾孟生不再理会,往老陈家走,卫以染跟上去解释:“我真的是来找小瑜的!你相信我!我没有想要给你们添麻烦!”
顾孟生定住脚,气息粗重,问:“你是觉得好玩,还是觉得一个疯子不能把你怎么样?”
卫以染见他动了气,有些怕,没敢吱声。
“我说了,这不是你家,由着你怎么着都行。你觉得一个疯子能有理智吗?万一拿刀把你砍了,你到时候再哭?”
“我——”卫以染静静站着挨训,揪着衣角没说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以后做事有点分寸。”他冷声交代,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告诉她:“小瑜平时吃住都在陈叔家里,以后来这儿找她。”
没两天,塘坪又陷入阴沉,大暴雨很快来袭,连着下了几晚。
暴雨把地上的泥几乎翻腾了一遍,村里好几条没铺洋灰的巷子成了泥水河,没法走人,更别提过车了,一大早村长就招呼人修整,顾孟生也被叫去了。
顾爸爸因为腿上落了残疾,力气活干不了,跟着木匠学了几招,平时在家里也总是窝在后院棚房里忙活,做些桌椅板凳营生。
家里就剩下三个闲人。
卫以洲和顾孟林计划上山露营,如今也泡汤了,只好跟卫以染在家里抢电视机遥控。
卫以染没抢赢,本想跟孟舟舟通电话聊聊八卦,可暴雨之下信号断断续续,到下午这会儿电话彻底打不了,只能跟卫以洲看经济频道。
窝了一整天,晚饭时几个人都不饿,没让顾妈妈忙活。
顾妈妈闲不住,怕他们饿,于是便在炉子上烤了点饼和花生,方便随时吃。
逢下雨,天暗的早,六点多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顾孟生穿着雨披回来的时候,卫以染正蹲在门口。因为对经济频道实在不感兴趣,看了半个小时,中间迷糊了会儿,醒了没事做,于是一个人溜达到门口看雨。
卫以染起初没认出人,见来人不打招呼就往里走,拦着问:“你找谁?”
顾孟生脱下雨披,话自然也不用回了。
卫以染笑笑,硬扯了句:“不好意思,没认出来。”
顾孟生也笑笑,没说话,先把湿透了的夹克脱了扔在一边。好在衣服不是纯棉,渗水能力弱,里面穿的基本没湿,脱了束缚,这才舒坦。
卫以染在场,其他衣服要脱也得回去。
顾孟生大步往屋里走,一脚一个大泥印。
卫以染紧随其后,避开泥脚印跟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