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陈子义之死
- 赵氏春秋:从狸猫案开始
- 实验室的仓鼠
- 4303字
- 2025-01-09 19:22:17
李环三人在客栈大堂坐了一刻钟,热水烧好了,困劲也都上来了,却迟迟不见陈子义回来。
秀才嘀咕道:
“陈兄该不会是掉茅厕里面了吧?”
“你去看看呗。”
“咱们一起。”
“困了,睡觉去。”
胖子压根不搭茬,站起身就要往楼上走。
秀才只得看向李环,后者叹了口气道:
“走吧,去后院看看。”
二人刚要往外走,楼梯方向突然传来响动,紧接着一个物体从上方滚了下来。
三人定睛望去,可不就是陈子义。
“陈兄,怎么这般不小心?”
秀才连忙上前搀扶对方,可刚一上手,就发现的不对劲。
陈子义不仅浑身瘫软,双目还直直睁着,眨也不眨一下。
李环察觉到了异样,伸手摸了摸对方脖颈,最后脸色凝重道:
“死了。”
他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声惊雷,将其余二人惊得愣在原地。
入秋的夜,微凉却不刺骨,但此刻的三人如坠冰窟,后背不约而同起了一层白毛汗。
胖子咽了口唾沫,扯动一下嘴角道:
“李哥,瞧仔细了吗?”
李环脸色阴沉点点头,饶是他不信鬼神,此刻也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响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客栈老板披着外套急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倒地不起的陈子义后,连忙朝一旁伙计问道:
“怎么回事?”
“摔……摔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死?”
“小的也不知道……”
周围人越来越多,客栈掌柜安排伙计去报官后,自己小心翼翼走上前。
还没等开口,就见一胖子咣当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
“子义兄,你死的好惨啊!昨日你我把酒言欢,约好一同进京赶考,今日怎么说没就没了?”
说完他便伏到尸体上,放肆嚎啕起来,声音之悲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客栈老板见状叹了口气,上前安慰道:“小兄弟,还请节哀。”
胖子豁然抬起头,擦了把鼻涕道:
“老板,我这兄弟命苦,父母早亡,孑然一身,如今又死在了异乡,劳烦帮忙打开子义兄的房间,我也好帮他料理后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客栈老板连连点头去取钥匙,毕竟人是死在他的店里,对方不要赔偿都算好的。
片刻后,掌柜拿着钥匙,带胖子、秀才二人上了二楼,留下李环照看尸首。
房门外,老板一边开锁一边道:
“小哥如此伤心,想必跟那位年轻人交情不浅吧。”
“我二人一见如故,情同手足,今夜本打算结为异姓兄弟,却不想子义兄先我一步而去。”
胖子讲完,又开始忍不住啜泣起来,掌柜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打开门锁后安静退去。
见侯高飞哭成这样,秀才不禁有些动容,抹了把眼泪道:
“二哥,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先前是我错怪了你。”
“好个屁,赶紧看看有没有线索。”
胖子搓了搓手掌,直接推门而入,脸上全无半点悲伤,反而还带着些兴奋。
“二哥你……”
秀才还想说什么,胖子压根不搭理他,直接进屋翻起了陈子义的东西。
“子义兄尸骨未寒,二哥你怎么能……”
“你小子怎么这么八婆?他是被人害死的,屋里兴许还有线索。”
“子义兄不是被水鬼索命吗?”
“呵,装神弄鬼,一向都是混淆视听的下作手段。”
胖子说着,随手将两个物件甩给秀才,后者接到手一看,正是他早上归还的路引户牒。
“二哥这……”
“别婆婆妈妈的,现在这玩意他指定是用不上了。
你用他的身份进京赶考,万一中了举人,也算帮他光宗耀祖了。”
秀才听他这么说,思索再三,没有推辞,小心将东西收好,自言自语道:
“子义兄,待我他日高中,定要查清真相,帮你报仇。”
胖子这会儿已经从包袱里掏出沓银票,粗略一看,少说几千两。
以他的性格,自然是毫不迟疑收入囊中。
秀才见状连开口都懒得,反正对方肯定会说出一大堆歪理。
翻找到最后,胖子从包裹最底下找到一封信,看到信封上的内容,他不由愣了下。
“二哥,怎么了?”
“是给你的。”
胖子将信笺递给秀才,后者疑惑接过,果真见信封上写着“孙文兴亲启”几个字。
秀才再次不免悲从中来,缓缓打开信件。
片刻后,他双目通红说道:
“陈兄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
胖子点点头,指了指信件末尾。
“而且他把银子都留给了你,所以咱们不算偷。”
“究竟是何人要加害他?”
“还能是谁,仇人呗。就跟追杀咱们的人一样,要斩草除根,只不过陈兄没那么好的运气……”
胖子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目光坚定道:
“咱不能让子义兄白死。”
“对,一定要查到凶手……哎?二哥你要去哪?”
不等秀才说完,胖子已经大步朝外边走去,一路噔噔噔下了楼。
此时县衙官差已经赶到,仵作正在验尸。
胖子直接来到客栈掌柜面前,由于来势汹汹,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侯高飞直勾勾看着老板,眼神锐利道:
“掌柜的,你家地板未免也太滑了,得给个说法。”
此言一出,客栈掌柜汗都下来。
他原以为这帮小子年轻,不会就事讹客栈一笔,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不过掌柜毕竟是老江湖,陪着笑道:
“这位小哥,事情还查清楚,谁也不好妄下定论。”
胖子同为商人,知道想从他们身上榨出油来不容易,转身朝仵作道:
“这位老先生,请问我家兄弟是怎么死的?”
年过四十的仵作捋了捋山羊胡,沉吟一声:
“以老夫验尸二十年的经验,死者是摔下楼梯时磕到后脑而亡。
不过具体是自己失足还是其他人推的,还需官差判断过才能确定。”
胖子闻言又抻着嗓子喊道:“在场可有经验丰富的官爷?”
“行了,别叫了。”
一名年长捕快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客栈掌柜见到对方,立刻松了口气。
此人名叫田参,是当地有名的“又吃又拿”,光是这个月在客栈就已经欠了十顿饭钱。
虽然平时没少捞好处,但有事也确实能帮着摆平。
田参走到侯高飞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眼,确定不是某家的公子哥后,抬抬下巴,开口道:
“听小二说,你们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定是你朋友自己醉酒不小心摔下了楼,怨不得别人。”
以胖子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官差在偏袒客栈,也不恼怒,微微一笑道:
“这位官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兄弟本来要赴京赶考,有大好的前途。
现在出师未捷死在半道,您岂能用一句‘不小心’就结案?”
田参双眼眯缝起来,“你在指导我办案?”
“小人不敢,只是希望大人能担得起职责,至少仔细查探下现场,给我们一份认定文书,这样我也好给子义兄一个交代。”
胖子的话有理有据,在场又有许多同样赴京赶考的书生,田参不好仗势欺人,只得点点头朝楼上走去,打算走个过场。
“这里,有血迹,记下来。”
田参指着一节台阶朝身后年轻官差吩咐一句,而后继续往上走。
就在官差低头记录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叮咣声,他下意识侧身躲避,就见一团物体从旁边滚了下去。
看着装,不正是刚刚上去的田参?
田参从楼梯一路滚到底,摔得七荤八素,被手下搀扶起来后,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客栈掌柜见状走上前,小心道:
“田爷,您没事吧?”
捕快听到他这话,当即眼睛一瞪:
“我说掌柜的,你家楼梯未免也太滑了吧?别说了,赶快赔钱吧。”
掌柜的没想到这事还能来第二次,抠抠搜搜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对方道:
“田爷,这钱您拿去看郎中。”
“你给我银子干鸡毛?我说的是赔给人家,好好的大小伙子摔死在你店里,你能脱得了关系?”
“我……这……”客栈掌柜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田参不再搭理他,一瘸一拐走向胖子。
“小兄弟,刚才是我不够仔细了,幸亏有你提醒。
邹老板也不是故意的,看着我的面子上,就让他少赔点吧,都不容易。”
“行,看在老哥你的面子上,我也不多管他要,就一千两,若是还不愿意,咱们就去衙门说道说道。”
邹掌柜闻言心中一阵肉疼,不过还是陪着笑道:
“小店愿意给。”
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叹息一声道:
“可惜了我这兄弟,就是再多的银子也换不回他的命喽。”
说完,抬起袖子擦了把不存在的眼泪,转身上了楼。
闹剧告一段落,众人渐渐散去,陈子义的尸首被送往义庄。
李环与秀才相视一眼,默契去了胖子的房间。
“二哥,刚才怎么回事,那官差怎么就摔了?”秀才开口问道。
胖子躺在椅子上,数着陈子义留下的银票道:
“当然是给楼梯做了点手脚。”
“二哥你伪造现场?”
“不是我,我可没那本事。”
胖子正说着,一个小姑娘打外面走了进来,一如既往地没有废话,直接伸出手。
胖子将数出的五百两交给对方,嬉笑道:
“师父,想不到您这种高手也可以用金钱买通。”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水蛭是杀手组织,又不是慈善组织,为什么不收钱?”
“师父言之有理,不知您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害了子义兄?”
丘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房间内三人陷入沉默。
半晌后,秀才开口道:
“咱们要不要去问一下宋前辈,兴许他会知道。”
“没这个必要。”胖子摇了摇头。
“结果无非有二,一是宋前辈知道,却没阻止,说明他并不想掺和。
二是他也不知道,那就更麻烦了,能在一品高手眼皮底下杀人,岂会是寻常武夫?”
李环闻言皱眉道:
“这两个不论是哪个,都是咱们惹不起的。”
“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子义兄就白死了?”
秀才颓然坐到椅子上。
侯高飞将手上剩余的银票交给他,叹息一声:
“这事只能暂且先放下,就跟咱们无缘无故被通缉一样,就算刨根问底找到了真相,大概率也改变不了什么。”
秀才紧紧攥着手上的银票,说出一句其余两人心中想着却没说出的话:
“太他娘憋屈了!”
……
经过商讨,李环几人决定尽快上路。
次日一大早,胖子、秀才便出门去置办干粮,二人找到当地一家颇有名气的包子店,一口气买了十几屉包子。
不想胖子刚拿出钱袋,就被一个不认识的老者一把攥住手腕。
“你们怎么会有我家少爷的钱袋?”
“老伯你谁啊?”
胖子想抽回手,却不知那老头哪来的力气,双手铁箍一般,死死攥着自己手腕。
老者死死盯着二人道:
“我家少爷进京赶考许久不见音讯,我到官府一打听,才知道他被人害了。
你们拿着他的钱袋,定然是那谋财害命的贼人,看我不抓你们去见官?”
听闻此言,胖子二人也明白过来,秀才耐着性子道:
“这位老伯,官府已经查过了,子义兄是醉酒失足坠亡。”
岂料老头压根听不进去,再次大声道:
“你们这些贼,居然敢偷我家少爷的银子,看我不抓你们去见官?”
“老伯,平白无故可不敢乱说,这银子是你家少爷送给我兄弟的。”
“你放屁!”
老人也是暴脾气,喷了胖子一脸唾沫星子。
三人吵闹声越来越大,很快引来一群人围观。
这时,一名捕头装扮的人分开人群,上前道:
“何人在此叫嚷?”
老者见到官差,好像见到了救星,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对方。
“大人替老朽做主啊……”
胖子、秀才见状不由相视一眼,脸上满是无奈。
得,今天又走不成了。
刚从监牢出来的聂远听完老人叙述,抬头看向两名年轻人。
“他说的可是事实?”
“大人,冤枉啊,那陈子义是自己摔死的,官府查验过,还给了认定文书,银子也是他留给我兄弟的,有书信为证。”
侯高飞说完,取出了陈子义留下的信和官差给的判定书,聂远接过略一查看,皱眉道:
“田参给的认定?”
胖子点点头,补充道:
“当时那位官爷也不信,上楼查看了一下,结果自己也给摔下来了。”
聂远闻言了然,怪不得昨晚见那家伙鼻青脸肿回来了,问他怎么了也不说。
田参虽然在当地名声作风不好,但也是个老油条,轻易不会落人话柄,既然敢出具文书,就说明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转身朝老者道:
“老人家,你确实是冤枉了这两位年轻人。”
不料老人却死死望着陈子义留下的信件,开口道:
“官爷,这不是我家少爷的笔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