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方箬拿出一文抛给对方,“来一碗酸梅汤,我都快渴死了。”

老话说得对,钱难挣,屎难吃。就这么三文钱,她都快说的断气了。

喝了碗酸梅汤,皮家兄弟也出来了,见两人面露喜色,方箬便知事情这是成了。

忙收起摊子,三人鬼鬼祟祟的沿着巷子一路往前跑。

“哎呀,发财了!”

一停下来,皮老四就激动的说道。

“快给我看看多少钱?”方箬也是心急。

皮老四从怀里往外掏了半天,都是铜板,三人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最后确定是四十三文。

“我的亲娘啊,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多,我一个月岂不是能挣二两银子了?”皮老四激动说。

与之相比,方箬却满脸失望。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她欠了裴修安二两银子,也就是两千文!

如今距离八月初五不到半个月了,怎么算都不可能把钱凑齐。

“这来钱太慢了。”方箬摇头说。

皮老四嗤笑一声,“你心还挺大,你可知道我们兄弟俩一个月也挣不了一两银子,今天才一上午就有这么多,你就知足吧。”

说着数出二十文钱递给方箬,“咱俩一人二十文,剩下三文给我家老五,他也算出力了。”

方箬压下心里的焦躁,接过钱说:“下午应该能挣得多一点吧?”

皮老四听了这话,又激动起来,“对啊,下午喝茶的人多,保不准能挣个五六十,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皮老四也有今天!”

“对了,我刚才帮你卖了一个扇子。”方箬说着,将那十文钱拿了出来,又道,“我拿两文钱算提成可以吗?”

皮老五一听,啧啧称叹,“你可真厉害,那么一会儿就卖出了一把。”

方箬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你将扇子分我一半,我拿去别的地方卖,得了钱咱俩二八分账怎么样?”

皮老五自个儿一天也卖不出去一把,与其这么放着,倒不如让方箬拿出去卖,当即便同意了。

拿了二十把扇子,其中十六把折扇,四把团扇,方箬也没摊子,就只能用个绳子挂在了身上。

也顾不得吃午饭,与皮家兄弟分开之后,方箬便出了巷子,然后找了个专门帮人写书信的小摊子。

“姑娘字写的不错啊。”摊主看着方箬落笔,捋着胡子称赞说。

方箬自小学的是柳体,因为祖父最是喜欢柳少师,所以自她握笔开始,临摹的便是柳少师的碑帖,骨力遒劲,点画爽利挺秀,乍眼一看甚至不像是出自姑娘家之手。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摊主喃喃念着,似是思索着什么。

方箬在团扇上写的都是些有关女儿家心事的诗句,什么“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等等。

而在折扇上写的则是思乡思亲或者渴望建功立业等有关雄心壮志的诗句,总之题材多样,而落款皆是“无名氏”。

倒不是她不想写这些作者的名字,而是怕突然出现这么多有才学的大诗人会引起文人墨客的骚乱。

“姑娘大才啊!”小贩惊叹的拱手赞道。

方箬将毛笔递给对方,“这不是我写的,我也是听别人说起,才记了下来,多谢老板。”

方箬给了老板四文钱,便匆匆离开了,方才那一会已经引起了旁人的观看,再耽误下去指不定要被围堵了。

就在方箬挂着满身的扇子准备找个好地方吆喝的时候,却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戏台子前面,她对唱戏可谓是一窍不通,那些咚咚锵锵的敲锣打鼓声在她听来甚至有些聒噪。

但见台下人头攒动,便想着这倒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于是理了理衣服便走了过去。

台上站着三人,两个主角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似乎正在准备拜堂,旁边还有个小老儿,正一副看戏的样子。

“......上无片瓦不怪你,下无寸土我自己情愿的,我二人患难之中成夫妻,任凭海枯石烂我一片真心永不疑。”那女子婉转的唱道。

方箬摇头,得了,又是一对痴男怨女。

“大姐,你瞧天这么热,买个扇子凉快凉快呗?”方箬瞅准了一个看戏的大姐低声道。

大姐正看的投入,猛地被这么一喊,当即恼道:“哪来的叫花子,去去去。”

方箬作罢,见前面有个姑娘家,看穿着应该是有钱的,于是走过去套近乎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要是我也能嫁个这么有情有义的男子该多好。”

女子回头看她,嗤笑说:“这戏看看就好,你怎么还当真了?小心被男人骗!”

通透啊!

方箬暗中竖起大拇指,从腰上解下一个扇子递给对方,“姑娘你看我这扇子如何?”

女子掩口笑道:“要钱的话就不看了。”

方箬扯了扯嘴角,今儿遇上高手了,委婉道:“要不要钱你看了就知道。”

女子这才接过,看着扇面上的字迹不由挑了下眉头,“字倒是不错,这诗是你自己写的?”

上面写的是鱼玄机的《赠邻女》,最有名的就是那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了。不过方箬喜欢的反而是最后那句,“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姑娘只说,这扇子值不值钱?”方箬问。

女子扫过方箬腰上那一串的扇子,将团扇还给了方箬。

就在方箬以为要被白嫖的时候,女子转身道:“不怕的话就跟我来吧。”

一开始方箬还没懂什么叫“不怕的话”,等她跟着女子穿过一条街,看着眼前满楼红袖招的时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青楼啊!

“怎么?怕了?”女子掩口笑问,眼底尽是戏谑。

方箬当然怕,那里是销金窟,是欢乐场,更是女人的埋骨地啊。

从古至今,多少女人被卖身到这里,受尽了折磨,染上恶疾,最终屈辱而死。

要不是裴修安,她指不定早就死在里面了。

看出了方箬的畏惧,女子也不为难她,淡淡道:“你这扇子做工粗糙,用料也不好,但是这字和诗倒是题的不错,你要是有胆子的话就随我回楼里,我那儿有几个好扇面,你要是提的好,我就给你一面扇子算五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