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炜被沐兰的嗓子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沐兰连忙拱手赔罪:“殿下恕罪……卑职是看到了……看到了……”
曹炜看向那几个犯人,让差役们停下来。
“你看到了谁啊,说说看。”
沐兰指着其中一个蓬头垢面,面容憔悴的男子,说道:“此人……好像是家父的一个朋友。”
曹炜觉得有些奇怪:“是吗?你父亲可是军官,他的朋友想必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带上来!”
差役立刻将那男子推过去。
对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下跪。
傅有年呵斥道:“大胆!见了八皇子殿下还跪下!”
但那人始终没有动静,依然低着头站立在原地。
傅有年示意差役强迫其下跪。
两名差役一左一右,用手中的木棍猛击对方的双腿。
只听两声脆响,两根木棍竟然直接被打断了!
那人始终一动不动,哼也不哼一声,宛若一尊黑铁制成的雕像。
“好功夫!”
曹炜大笑道:“果然是个英雄好汉!”
此时沐兰也认出了对方,惊呼道:“赵叔叔,果然是你!”
赵如龙这才稍稍抬头:“丫头,原来你都这么大了。”
沐兰不禁有些感慨,又立刻对曹炜禀告:“殿下,他叫赵如龙,是铁血军的副将。”
一听到铁血军三个字,傅有年等人顿时露出了敬意。
傅有年躬身拜道:“在下傅有年,不知是赵将军,刚刚多有失礼了!”
就连刚刚打人的差役也跪下来,祈求赵如龙的原谅。
曹炜有些纳闷:“铁血军,听名字蛮拉风的,什么来头啊?”
他没听过这什么铁血军,但是看其他人对赵如龙的态度,应该是英雄部队了。
傅有年连忙解释道:“殿下,铁血军乃是先帝所创的最强边军,和羌人、北齐、匈奴人打了上百战,未尝一败,后来……”
“别说了!”
赵如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不是将军,只是一个阶下囚,要杀要剐,快点吧!”
曹炜笑了笑:“你倒是看得开啊。虽然你没什么礼貌,但我还是挺欣赏你的。”
他问差役:“你们因何罪名要抓他?”
一名差役答道:“回殿下的话,赵将军是冲撞了二皇子的管家,报了巡城司后我们才去拿的人。”
另一名差役补充道:“二皇子管家看上了赵将军邻居的女儿,赵将军把人打了一顿。二皇子的管家带了二十多个流氓过去,说赵将军如不伏法,就烧了那条街上的所有民房。”
曹炜听明白了,看向赵如龙:“如此说来,你是为了不波及无辜,所以才束手就擒的。好,果然是条好汉!”
赵如龙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的皇子,也就会说些风凉话了。几时知道边关外敌虎视眈眈,几时知道国内百姓苦不堪言?”
“我大夏立国百年,太祖皇帝何等英勇,竟然生出你们这些蠹虫!”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沐兰急了:“赵叔叔,不可胡言啊!”
傅有年也擦了擦汗:“赵将军,快点跪下认错吧,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曹炜倒是没恼,而是举起自己受伤的右手。
“赵如龙,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受的伤吗?”
赵如龙看一眼曹炜手上被血染红的绷带,皱起了眉头。
沐兰开口替曹炜解释道:“赵叔叔,昨晚北齐使团入宫晚宴上一个叫汤骨代北齐大将和殿下比试……”
等沐兰把昨晚的情形一说,尤其是说到曹炜闭眼百步穿杨,赤手空拳捶铁针斗篷,又一刀抹了汤骨代脖子的时候,在场的人又不禁肃然起敬。
都说八皇子窝囊无用,竟然如此勇猛?
“汤骨代……你是说那个高大如山,手持大砍刀的汤骨代?”
赵如龙一时间激动不已。
曹炜点点头:“正是!怎么,难道你认识?”
赵如龙一时间红了眼睛,对着曹炜扑通一跪。
“末将……不,草民赵如龙,多谢殿下!”
原来,这汤骨代一直是边军的死敌,抓住夏军俘虏后,就立刻斩首筑成京观。
百战百胜的铁血军更是汤骨代的眼中钉,哪怕找到尸体也要鞭尸,还要拿头盖骨当器皿喝酒。
“殿下杀了那个蛮贼,便是为我铁血军复仇了!草民多谢殿下!”
赵如龙还以为自己永远不能报仇了,没成想一个最窝囊废的皇子竟然帮了自己,接着就要磕头。
曹炜把他扶起来:“好了好了,不必如此。那种畜生王八蛋,人人得而诛之!”
接着曹炜让傅有年安排一下,给赵如龙洗个澡,然后换身干净衣服,又吩咐厨房准备酒菜。
半个时辰后,赵如龙便焕然一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曹炜看过去发现他果然是一表人才,有将帅之气!
赵如龙不肯坐下,举起一杯酒单膝跪地:“殿下,方才草民口出狂言,这一杯算是赔罪了!”
曹炜笑着接过酒,说道:“赵将军,这酒不该我喝,而是应该给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
说完他把酒洒在地上,又让赵如龙坐下。
此举让傅有年和沐兰都感动了,赵如龙更是无比动容。
谁说八皇子窝囊无用的?这不是很懂体恤下士,一腔热血吗?
“赵如龙,明人不说暗话,我已经向父皇请命,不久便要前往边关。正缺一个得力的助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去呢?”
赵如龙听后,眼神顿时黯淡不少。
“殿下,不瞒您说,自从五年前随陛下出征,铁血军解散后,草民的心就死了。如今还活着,也只是想让铁血军不至于绝种而已……”
“至于上阵杀敌,草民实在不行了。”
哀莫大于心死啊。
曹炜明白,他和铁血军都经历过一点不愉快的事情。
“赵如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你直接说出来,我一定为你做主!”
赵如龙听后,轻叹一声:“殿下,发生的事情很多,但总归就是两件事。”
“一件您帮得了我,另一件不行。”
曹炜来了兴趣:“还有这种事?来,你说说这第一件。”
赵如龙说道:“当年铁血军解散后,陛下和太子曾经给过一笔抚恤金,还批了五百亩田给我们这些剩下的人过活。”
“但钱从户部到兵部,从兵部到武库司再到主办的官吏,层层盘剥,已经不剩多少。至于那些田地,也都被地主们断了水源,无法耕种,无奈只能贱卖给他们。”
“我们想将此事上报,但衙门不立案,还把我们打了回来,说我们造谣国策……唉,大家没了生路,一些弟兄不堪受辱自杀的也有。”
赵如龙说完后,沐兰顿感胸口酸涩,不忍听下去。傅有年也抚须长叹。
曹炜听后一拍桌子:“哼,这帮狗贪官!今天敢贪污将士的抚恤金,明天他们要干什么,我都不敢想了!”
“赵如龙,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他们都得完蛋!”
朝会上,他记得秦会说过,户部是二皇子曹俊在管,兵部是六皇子在管。
问题肯定出在这两个老六身上!
就在这时,外面闯进来一个差役,着急忙慌地说道:“殿下,傅大人,出事了,出事了!”